生活|放牛
生活
生活在一条轨道上正常前行,目的地很明确,速度很均匀,一切如预料般的发生,一切又平淡地发生。想要发生点什么,又没有发生点什么。生活,就是在充满希冀中开始,在遗憾中开展,在淡然中结束。
那是一个夏天,天空乌云密布,妖风四起,分不清是东、南、西、北风。
(图|网络)
一个少年,名叫小白,散学后正在下坂的河边放牛,牛在悠闲地吃着草,甩着尾巴,赶走苍蝇。小白自顾自地躺在草地上,看风起云涌。他想着,要是天气晴朗一些的话,自己唱的歌,以及在乡间放牛的形象,会被天上的卫星给拍到吧?那样就可以一唱成名了。他还想起,自己这么喜欢唱歌,得益于自己的母亲喜欢唱歌,小时候听着妈妈唱《我是一个兵》,唱《东方红》,总觉得是那么好听。他经常想,要是妈妈小时候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训练的话,应该可以成为小有名气的歌唱家吧?你看一线的明星,那些不老的常青藤:李谷一,宋祖英等。后来,他发现,他妈妈只会唱这些旧的歌曲。他最喜欢的歌曲是《北风吹》,在外面风雪交加,在屋内围炉而坐,刚刚吃过不算丰盛的晚餐,一家人,说说笑笑。妈妈兰花唱着:“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我盼爹爹快回来......”
他们说着,笑着,妈妈谈着当年的喜儿,当年的杨白劳,黄世仁。谈笑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你们爹爹回来了,快去帮忙盛饭。”小白只是负责叫“爹爹,你回来了!”然后头脑中想着躲债的“杨白劳”回来了。一脸得意地笑。小白的姐姐,小果早就盛好饭,站在凳子上,去拿那挂得老高的筷子筒里的筷子。然后,小白与小果听着妈妈唱歌。
想到这里,小白也绘声绘色地唱起了“北风那个吹吹,雪花那个飘飘,我盼爹爹快回来......”
这时候,隔壁的鹏飞急匆匆地跑过来,“小白,小白,你家牛在吃别人家的禾哦,还不去牵走,到时候人家要你赔的。”
小白马上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跑到田塍上,去牵他家里那头老黄牛。由于小白生性爱自由,不喜欢被放牛这样具体的事情束缚,所以,得想个法子,让他家的老黄牛老实一点,安心在港边吃草。所以,他拿起牛绳,对折起来,牵着牛鼻子,那就是一顿雨点般的胖揍,牛吽吽地叫着,无力地反抗着小主人的鞭打。小白觉得不多了,把黄牛牵回到港边上,并警告黄牛不要跑上来吃人家的禾。于是又跑回去与鹏飞等小朋友一起玩去了。
鹏飞与小白在一起聊天,他们刚好读了几年书,开始有了自我意识。看着港里的水流向不知道地名的地方,他们心中也有感慨。“我们也会跟这条港一样,走向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吧?”小白问,鹏飞说,“不清楚欸,听说这条港的下游要经过程家,毛家,上次听人说,下游的水好深,淹死过不少小孩子呢。”于是,小白他们的心里便对这条港的下游,产生了天然的恐惧,哪怕后来,这条港里有人用鱼藤(药鱼的一种药,倒下水,水中鱼便会浮起来)药鱼,他们也只敢在上游捞一些鱼,不敢到下游去。只是到了若干年后,1998年涨大水,他们从县城回家,没有路走了,才走了下游毛家港上的那座桥。小白仍然能够想起,当年与洋泱回家的路上,天气炎热,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都是动植物的尸体,还有浸在水底太久的那些淤泥的味道。小白还想起,村委会接受到一批捐助,每家每户发了一些有点发霉的米,也算是勉强度过了上半年没有收成的难关。
想到这里,只听旁边的鹏飞说:“人生如果活七十岁,我们已经活过了五分之一了,还有五分之四,要怎么度过呢?”小白说:“被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时间过得真快,以前的日子特别慢,以后的五分之四要怎么度过呢?”
鹏飞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应该不要让这个生命白来一趟才行啊。”
小白沉默不语,似有所悟。想着以前妈妈天天说着要好好读书,一天到晚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的一句话,好像让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了。
正思考着,远处传来大人的叫喊声:“谁家的牛啊,吃我家的禾,我牵走了啊。”小白听到叫声,跟鹏飞说,是你家的牛吧。鹏飞说,不是我家的。小白说,也不是我家的,我刚教训它了,它不敢再吃禾了。
“你们还不过来认认是谁家的牛,我真的牵走了啊。”大人重复了一遍。几个小伙伴,一起过去看了一下,鹏飞笑着说:“你教训过的牛,还是很牛啊,还敢吃禾。”
小白心里说,完蛋了。马上硬着头皮说:“富忠叔,是我家的牛,吃了你家的禾,真对不起,我刚打了它一顿,它还敢吃禾,看我不打死它。”
“打死它有什么用,我家禾还不是被吃了。你看怎么办吧?”富忠叔平静地说道。
“你不要跟我爸妈讲,叔,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小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