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栖霞市亭口镇下塞口村,一个与“于七”很有渊源的地方
上个周末,春雨濛濛。午后已近黄昏,笔者和朋友一起外出了大半天,此时正行驶在返途当中。遇到雨天,原本归心似箭。但走到栖霞市亭口镇附近时,忽然在导航上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地名——“下塞口”。因为感觉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具体在哪里见过,返途的步伐由此也暂停了下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想了一会儿,笔者终于记起来“下塞口”的出处。在一篇介绍“栖霞于七反清”的史料中,曾见过这个地名。
栖霞于七,是胶东历史上一个知名度很高的人物。在清朝之初,他曾两次举兵反清,第一次被招安,第二次则被围困于牙山。相传,他最后改容易貌、变换服装,来到崂山华严寺中出家,以僧人身份度过晚年。在胶东民间,“于七”多被视为敢于反清的“英雄”(评价以正面为主),因此也衍生出了大量称赞他的传说。这些传说大多比较夸张,真假难辨,为正史所不载。但“下塞口”(塞口)却是一个例外。在清代官方修撰的史志当中,也明确提到:这个地方与“于七”之间的确很有渊源。不过,笔者此前虽然多次路过亭口镇,但还没有正式探访过下塞口村。当天忽然想起这段渊源,也不顾天色,就暂缓返程,奔下塞口村而去。下塞口村的位置,在前后亭口、中村的东边。从南北向的大道转入一条通往山坳里的小路,不用走太远就可以看到刻有“下塞口”村名字的石碑。
“塞口”分为上下两村,根据地势而命名。相传,从石珠子口到亭口庙,有九处山口。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口居东南,如同要塞,故名。两村当中,下塞口的规模更大一些,也是与“于七”联系更紧密的一个村庄。如今的下塞口村,以翟姓为主。但在清初,这里其实也有不少姓衣的人。清光绪年间修撰的《登州府志》,对“于七第二次反清事件”的起因是如此记载:
“(顺治)十八年春,(于)七之弟九殴莱阳宋彝秉于宝泉山。宋忿投兵部告变,称七谋不轨。遂檄官兵查捕。七居唐家泊,方出吊于塞口而行,查之官兵至。七妻遣于九、于十杀之。七惧,乃复入山。”
也就是说,莱阳宋彝秉告发于七谋反之后,清廷派官兵前去唐家泊查捕于七。而此时,于七正好去塞口村吊唁,于七的妻子让于七的弟弟于九和于十将官兵杀死。于七闻讯,为形势所逼,不得不再次在牙山举兵反清。而文中提到的“出吊于塞口”,在其他一些史料和民间传说中,都认为于七去吊唁的是塞口的衣姓人。此次探访下塞口村,笔者向村里一位77岁的翟姓老人打听了当地的姓氏情况。老人说,现在虽然虽然没有衣姓人家,但在他小的时候,好像有过一两户。并且在村庄附近的山上,还有一处地方叫做“衣家茔”,老辈时曾见过外地衣姓人来此祭拜。从这段讲述来看,塞口村在古代的确有衣姓居住。后来当地衣姓人丁渐渐稀少,多半因为在于七反清失败后受到牵连。当时,于七具体吊唁的是塞口村的哪位衣姓人?这一点已经很难考证,推测应该不是普通村民。因为于七在第一次反清被招安后,曾担任过栖霞县把总的职务,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与之来往的大多是乡宦士绅。
在栖霞民间,有这样一个版本的传说,将于七和塞口之间的故事讲得惊心动魄。相传,于九、于十在唐家泊杀死清廷派来的官兵之后,于七的妻子派人前往塞口村给于七送信。从唐家泊向北到下塞口村,有约四十里的路程。等送信的人赶到下塞口村时,上午的葬礼已经举行完毕,开始进行午宴的环节。当时,于七和清廷方面的一位县官都坐在主桌当中。送信人对于七耳语过后,于七随即在席间抽出刀来,将县官当场斩杀,然后宣布反清。为了以防万一,他从下塞口村回唐家泊时没有走沿河的大路,而是从塞口东边的岭上沿着山脊线走到了牙山。这些细节,下塞口村很多老人都能绘声绘色地说上一段,并且在开讲之前,很肯定地告诉听者:“于七当年就是在我们村'反了’的。”
在跟村里的老人对话过后,笔者和朋友又在周边转了一圈。从外观来看,下塞口以及上塞口村,与栖霞其他的村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个地方群山环绕、果园茂密,是很典型的山村风光。尤其是在两村之间,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水库。听了于七的故事之后,再望着这片水面,不由得想起这样两句古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此次的塞口之行,也算是“史海钩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