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大运河杀人劫货案, 捕快无法破案请来退休老神捕,当天破案
这事发生在清末。在大运河边上,有个生意颇为兴隆的小茶社,经常聚满南来北往的旅客和当地那些专爱在闲谈中品茶会友的老人。当时已是农历五月天气,有水乡美景的江苏省丹阳县,已经热得人们不爱呆在家里了,到运河边来纳凉闲游的人到处可见。那个门口高挑着“茶”字幌子的茶社,自然是这一带最热闹的所在。那里不仅可以饮茶纳凉,打发郁闷无聊的时光,更可以听到种种新奇的消息和无拘无束的高谈阔论,家长里短,传奇异文,讲今论古,无所不有。
今天,茶社里来了一老五少六个引人注目的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两眼依旧炯炯有神。他们在紧靠窗口的地方占了一张茶桌,已经喝了四、五壶茶水,还没有一点儿动身的意思。这几位可不是闲人,近年来,政局混乱,地方官各怀鬼胎,县里杀人放火、抢劫奸淫,种种案件层出不穷,这些身强力壮的捕快不愁没事可做,只愁难以按期捕获犯人,而常常挨县太爷的板子。这桌客人不像其他桌上的客人那样爱说爱笑,他们喝茶倒像喝闷酒似的,并且不时扭头望着运河上往来如梭的船只发愣。那只停在茶社门前的双桨快船,就是他们划来的。
好奇的人早就偷偷向茶博士问明了这伙人的隐秘。原来,七天前,就在这跗近的运河上,发生了一起杀人劫货的大案,一只满载纸缎衣料的商船被抢,船上的商人、船夫全被杀死,沉于河农。还是四天前几个到河边洗衣服的妇女首先发现了那个商人的尸体浮出水面,才找人到县衙报了案。原来他是嘉兴有名的富商赵兴财,临死前还到他在丹阳县里开的一处绸缎铺送了一批货。据铺子的帐房况,船上连商人自己共是五个人,所载货物价值约有万金。那帐房代主家答应出一千贯赏格,请求县太爷破案追赃,严惩凶手。
县太爷谭公立即唤来捕快班头,发下紧急缉捕牌票,限三天内捕获真凶,破案有赏,过期不破案,每过一天就要对全班捕快每人各责二十板。现在,这伙倒霉的捕快已经挨了第一次板子,还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大伙想不出好主意,便决定把已经在三年前退役了的老捕头——号称“丹阳神捕”的程一丁请来当参谋。程一丁提议把全班捕快分作四、五伙,到附近水陆码头和商埠去打探,沿河上下各州县已经发去牒文,协助查捕。老捕自己带着几个昨天挨板子的捕役到这茶社来喝茶解闷。
几个捕快眼巴巴看着运河中船只来来往往,各自算计着第二次挨板子的时刻正无情地逼近,不由得心中焦躁,有一个还对老捕带领他们喝茶纳凉的悠闲情致不客气地表示了愤慨:“程大哥,你怎么不着急?今天再捕不到一个去交差,这第二顿板子就更难挨了!这是火烧眉毛的事,你可不能……”这位捕快的牢骚话还没说完,只见程一丁老汉把满满的一碗凉茶往桌子上猛地顿了一下,也不顾溅到襟袖上的茶水淋漓下滴,咬牙切齿地指着正要驶过茶社对面的一艘货船,喝道:“送死的来了!快动手,一个不许跑掉!”
弟兄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程老汉已经操刀飞出了茶社,像一只威风凛凛的猛虎一样扑向了自己选定的目标。那五个猛然一愣的年轻捕快,来不及判断真假,也伙如旋风—-般,追踪抢到江边,跳上那只双桨快船,箭一样向货船射去。程老汉站在船头,手执寒光逼人的大刀,威严地向货船上的人断喝:“站住!你们已经跑不了啦!”
话音刚落,便飞身跃起,隔着一丈二、三尺的河面,跳上那只货船。船上四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认得是公差追来,也没敢亮出兵器,其中两个为首的还想故作镇静,辩白道:“老总不要误会,我们是吴县商船……”但另两个已经面无人色,浑身筛糠了。
程老汉不由分说,早抖出锁链,套住了那个说话壮汉的脖子。随后,五个年轻捕快已经登上货船,不消片刻,便把船上四个壮汉一起拿住了。
内行人毕竟眼力不同,五个年轻捕快同货船上的四个人一打照面,已经完全相信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强盗了,不由暗暗佩服“神捕”的眼力。只是还不明白“神捕”为什么离那么远就能从上百只往返的货船中找出这只强盗驾驶的货船。
捕快们把四个壮汉押到县衙,报告强盗已被捕获。县令谭公立即升堂审讯,派出如狼似虎的一班行刑衙役,摆出全套刑具。四个壮汉感到这些捕快和衙役们好像认识他们身上的什么符号一样,毫不含糊地认定他们就是杀人越货的大盗。谭县令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四个人刚被押上大堂跪下,他就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强盗!死在临头,还不如实招来。”
未等用刑,四个人已经不敢抵赖了,如实供认了杀人劫货的经过,杀人凶器还藏在船舱中,赃物一点儿没销、没藏,仍在原船上。
捕役们不仅不会再为这个案子打屁股了,而且还能得到一份赏钱,都非常高兴,决定每人拿出一半赏钱来报答“神捕”程一丁。但他们一直没明白老捕识别贼船的秘密,便在县官退堂后一齐来问他。老捕说:“喝了一天茶,我已经饿了,等吃饱肚子再告诉你们! ”
他这一说,大家都感到饥肠辘辘了,于是,全班捕役到县衙附近最大的一家酒店,要了两桌丰盛的酒席,庆祝成功,并表示对老捕的谢意。在兴高采烈的饮宴中,老捕在弟兄们的再三要求下,终于揭开了他这次破案的谜底:
其实一点儿都没什么神秘。这是经验。服役年头多了,谁还不学会两手?这伙强盗杀人劫了船,赃物那么多,不容易快速销赃或转移,三、五天内还出不了这条运河。绸缎是南方货,只有北运才值钱,并容易发卖,所以我让弟兄们分头到北段运河各码头堵截,并张贴告示。贼人一到码头,闻知官府严捕文牒已到,必不敢上岸,走过几个码头后,必然心虚胆怯,不敢再北行销赃,不得已,他们必然设计钻咱们的空子,回头南行,宁肯降价南销,以图侥幸漏网。所以,我带几个弟兄在河边喝茶, 估计贼船非再次路过这里不可。
当时, 我远远看见这只货船的船尾晾晒一条刚洗的绸面被子,普通船夫即使富裕的,也舍不得盖绸子被。从这点推断,被子一定是富人的东西。一般人洗被子,都是把被面和被内拆开来,分别洗,分别晾晒,晒干后再缝合起来,没有把整个被子一起洗、一起晾晒的。而这条被子却是整个洗、晾的,不像是常干这种活的女仆们洗的,大半是遇到特殊情况才洗,如果拆了再冼,可能船上没有针线,一时做不上,而又非洗不可。这已经很可疑了。当船走近时,我仔细观察,发现被子上落满了苍蝇。凡被人血染过的衣服被褥等物,刚刚洗去血迹之后,在晾晒时腥气往外散发,苍蝇就会闻腥飞来,聚集不散。被子上聚集这么多苍蝇,如果不是杀了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血腥气呢?从这些迹象看,船上肯定是强盗无疑,一望可知,还用问吗?
众捕快们听了老捕这番解说,同声拜服:“程兄可真不愧为'丹阳神捕’!我们的眼力不比你差,可是你说的这些情况当时怎么就你一个人看见了,我们谁都没看见呢?”
老捕幽默地说道:“人总是只看到那些他想看的东西。古代神箭手逢蒙一心想看清他要射中的目标,就会把一个小虱子看得像一个车轮那样清楚,当年佛教南宗六祖慧能一心想否定世界上的一切,在他眼里就什么也看不见,即使看到了他也认为是虚假的幻影,所以他说世界上'本来无一物’。你们是不是只想看到持刀杀人的贼,而没想到这些同凶手有关的细微末节呢?”
捕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噢,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没想到五大三粗的程大哥还有这么细的心眼子。我今天才算明白,干咱们这一行,非得像程大哥这样粗中有细不可,否则,以后还免不了打屁股啊!”
结语:案情再复杂也有它的规律性,老捕破案如用兵,在罪犯自己都没料到的细节上抓住贼踪, 出其不意,一网打尽。这不仅是经验,而且还包含很大的学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