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无定法的执笔方法

作者：可一

编辑整理：宣琪 《欢喜书法禅》四期学员

今天想跟大家聊一聊关于书法的工具，主要谈一下笔的问题，书法的工具当然不光是笔。

中国人都知道一个概念叫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它是书法行为中主客体之间的桥梁，为什么把它叫做主客体之间的桥梁？因为在我们每一个人书写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笔，大家不要小看这样一个动作，它其实是一个人类行为活动临界点，它是一个我和另外一个文字世界之间的一个桥梁，所以我把它叫主客体之间的桥梁。

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概念已经成为中国文化的常识深深的镌刻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无论是否是从事书法绘画的专业人士，我们的记忆中以及潜意识中都埋藏了许多关于笔墨纸砚这四种工具的使用意向。

如果把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划分在是否能够使用工具上，那对于笔墨纸砚的使用在历史上应当是文明人与非文明人的区别。在中国文明的发展中，语言文字的形式最早的确定和文字字体的几次转变都与工具的变化密切相关,比如隶书的出现是因为毛笔做了某种意义上的改良，或者说变革，才使得书体做了那样的调整。从某种意义上讲，书写工具的变化导致了人类文化以及传播方式的变化。

元代的书法家郑杓在《衍极》当中有这么一段话：

“执笔者，法书之机键也。善执笔则八体具，不善执笔则八体废。”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写出那些具有典范书写的书法的时候，关键在于你善不善于执笔，所以我们执笔的动作是至关重要的。

毛笔这个工具，如同我们身体的一个延伸。不过当我们对毛笔使用还不熟悉的时候，它真的就是一个工具，那是拿笔，而不是执笔。笔这个工具和你身体是分离的，而没有去到上文所说的桥梁，什么时候我们使用毛笔挥洒自如，毛笔一旦拿在手上，像是长在手上了一样，这样就去到了所谓的执笔阶段。

如何执笔关系到创作效果,历代书法家都很重视执笔。当年颜真卿向张旭请教笔法时，张长史的回答是：“妙在执笔，令其圆畅，勿使拘挛”。

就是说线条点画的质量提高的方法，妙法在于你如何执笔。

你看古人用字很讲究，他说执笔，不说拿笔，为什么？因为执这个字的语境比拿字要丰富。这两个字都有“执持、把握”的意思，这一层是主客关系的空间结构，但主客关系的内部结构或者说深层结构，“执”字所表达的意思“拿”字就没有。

“执”有操作治理的意思；掌管主持的意思；遵守掌握的意思；判断选取的意思；控制统御的意思；施行以及结成的意思；还有朋友至交的意思。

我们要有驾驭笔的能力，执笔有执笔的规矩，还要有判断与选取，最后你和笔之间的关系，要产生深深的链接，你跟它的关系不是对立的关系，而跟它是一种统一的关系。

你查一下辞源，就知道执笔的深层含义了，我们和笔的关系实际都包含在以上的意义里。

我们要写出高水平的线条就是要执笔！然后是要你动作圆畅不要拘挛，就是说你不要较劲，不要肌肉紧张的控制笔，你跟它的关系是“执”，不是用紧张的方式去控制它。

张旭狂草书法《冠军帖》

历史上说王献之练字时，王羲之在后面就就抽他的笔，看他握得紧不紧，这误导很多人，我们认为握笔一定要握得紧，绝对是一种误解。从后面去抽他这支笔，你怎么知道他是检验他握得紧不紧，说不定是检验他握得松不松，所以他抽他笔绝对不是验证他拿得紧不急，他是在感受他与笔之间的一种关系。

我们教小朋友写字的时候，最爱做的一个动作是什么？握着他的手。就像我们过去玩过“笔仙”的游戏一样，两个人同时握着笔，有相互揣摩相互顺应的意思。

同学们在群里也提到过不同的笔，拿在手上感受不一样，好一点的笔你拿在手上，起笔时，笔是有弹性的，有弹性就有趋向。当我们顺着他那个势呈现出来的线条就是美的，这就是工具带给我们的一种反向刺激。

说到执笔的方法，历史上有很多总结，但大多是侧重于讲主体这一方面，关于工具的材质与造型对执笔方法的影响谈得比较少。

苏东坡说“执笔无定法”很多人拿这一句为自己随意胡来的执笔做开脱的依据，但是我们不要忘了这句后面半句是“要使虚而宽”，这就是说肌肉不紧张的状态、放松的状态。在我看来，执笔的确无定法，因为要看你执的是什么笔？写什么字？

不是说执笔无法，是执笔无定法，因为笔工具不同。你写的什么字体也不同，弘一法师以前说过这个问题，就是说他每天练字，大字、小字都要写。

最近大家练习创作，看到一个问题，有一些同学作品整体已经写得很不错了，可是不会落款。说我都会写大字了，为什么小字落款我还不会写呢？这不都一样吗？不一样。

弘一法师之所以说每天大字、小字都要写的原因，是因为大字和小字的使用方法，它是不一样的。很多书家会写大字，但不一定会写小字。所以我们这课程为什么设置成了说我们四个字，要让大家篆、隶、草、楷都要经历一下，都要经历一下，是因为它所应用的层面不同，你要写出一个完整的作品，几乎这四种都要用得到。有的基本上是可以说两两交替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