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当皇太后时,徐敬业和骆宾王叛乱,真的是为匡复社稷吗?

从皇后到皇太后,武则天的地位更高了,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高宗在世时,她参预朝政,遇事尚可与皇帝商量,只要处理称旨,她就感到惬意;现在一切重要政务都要由她亲自决定。不过这在她看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最使她担心的,是她的政敌正在汇集力量,窥视方向,等待时机。他们对中宗被废,睿宗无权和武则天的临朝称制极为不满。这一点瞒不过武则天。她预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临。

文明元年(684)八月下旬高宗的丧事办完以后,武则天打算让睿宗临朝理政,试试他的才干,自己居后台辅佐。但是,一方面睿宗一味退让,说自己眼下缺乏能力,难以应付局面。另一方面,武则天长期参预朝政和独揽大权的经历,也增长了她的权势欲和战胜政敌的信心。因而,当睿宗表示退让时,她便决定继续临朝称制, “励精为政,克己化人。使宗社固北辰之安,区寓致南风之泰。以斯酬眷命,用此报先恩。冀上不负于尊灵,下微申于至恳”。也就是说,她准备用自己的全部才能治理国家,使国泰民安,以酬答高宗的顾托之重和睿宗的推戴之诚。为此,她决定首先刷新朝廷上下的面貌。

九月六日,武则天大赦天下,改元“光宅”,奖励在埋葬高宗时立下功劳的官吏,同时改变旗帜、服装的颜色和百官的称谓。旗帜由红色改为“金色”(白色),“仍饰以紫,画以杂文”,《唐会要》记载,官服由文武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服深绯,五品服浅绯,六品服深绿,七品服浅绿,八晶服深青,九品服浅青,改为八品以下服碧。

官名改名也很多,如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文昌左右相,吏部为天官,户部为地官,礼部为春官,兵部为夏官,刑部为秋官,工部为冬官。改门下省为鸾台,侍中为纳言。改中书省为凤阁,中书令为内史。改太常为司礼,鸿胪为司宾,宗正为司属,光禄为司膳,太府为司府,太仆为司仆,卫尉为司卫,大理为司刑。改左右骁卫为左右武卫,左右武卫为左右鹰扬卫,左右威卫为左右豹韬卫,左右领军卫为左右玉钤卫。改御史台为左肃政台,专知在京百官及监察军旅,承诏出使;另置右肃政台,“专知诸州案察”。此外,还改东都为“神都”,改洛阳宫为“太初宫”,以提高其政治地位。

这些改革,并无多少实际意义,只是显示了武则天准备“从头开始”,大干一场的雄心。可是对于这些变化,李唐宗室和官僚士族瞠目结舌,大惊失色。在他们看来,睿宗居丧之日,武则天代理朝政就不合“法”,但还勉强说得过去。如今高宗既已安然入土,武则天就应当立即归政睿宗,退出政坛,去安心当皇太后;不归政睿宗而继续临朝,且改变先皇遗规,这分明是包藏祸心!因而对武则天更加不满。就连原来支持武则天临朝称制,主张废黜中宗的裴炎,也走向了她的对立面。

光宅元年(684)九月中旬,武则天的侄子武承嗣上书请武则天追王其祖,立武氏七庙。按照传统礼制,只有天子才能建立七庙:始祖居中,三昭三穆。武则天虽独揽大权,但毕竟只是临朝称制。在这种情况下建立武氏七庙是不合“法”的,会招来僭越的罪名。因此,武则天没有采纳武承嗣建立七庙的建议。但她认为自己即已贵为太后,临朝称制,就应当进一步提高祖宗的地位,所以决定追封自己的祖先为王。裴炎知道这件事后,马上表示反对。用十分强硬的口气说:

“太后母临天下,当示以至公,不可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武则天不为所动,回答说:“吕后以权委生者,故及于败。今吾追尊亡者,何伤乎!”裴炎又说: “事当防微杜渐,不可长耳。”

武则天不予理睬。

二十一日,武则天下诏追尊其五代祖克己为鲁国公,妣裴氏为鲁国夫人;高祖居常为太尉、北平郡王,妣刘氏为王妃;曾祖俭为太尉、金城郡王,妣宋氏为王妃;祖华为太尉,太原郡王,妣赵氏为王妃;考士彟为太师,魏王,妣杨氏为王妃。又在故乡文水作五代祠堂,谥鲁国公日靖,北乎郡王曰恭肃,金城郡王曰义康,太原郡王曰安成。妣谥皆从其夫。

这一事件,成了矛盾的催化剂。部分宗室成员和“大唐旧臣”不胜“愤惋”,暗中联络,准备反击。就在这时,徐敬业“据扬州起兵,自称上将,以匡复为辞”,率先打起了反对武则天的旗帜。

从表面上看,徐敬业的起兵是“疾太后胁逐天子,不胜愤”,欲顺“民情”而匡复社稷的正义行动。实际上却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有野心的武装叛乱。这一点,只要我们看一看起兵的前前后后就会明白。

根据历史记载,这次起兵的策划者和领导人主要是徐敬业和骆宾王,此外,还有唐之奇、杜求仁、徐敬猷等。

徐敬业是曾经支持立武则天为皇后的战将、功臣李积(徐懋功)的孙子。本姓徐,因其祖徐懋功被唐廷赐姓为李,所以当时称作“李敬业”。敬业少时,身强力壮,“射必溢镝,走马若飞”,练有一身豪胆和智慧,武艺比较高超,曾随李积征伐,以勇敢著称。历任太仆少卿,眉州刺史等职,袭爵英国公。从任职情况看,确有一定的才能。但为人狂妄。据说李积早已看出,曾担心地说:“破我家者必此儿”。不仅如此,此人还很贪财,有极强的权势欲。

骆宾王,婺州义乌(今浙江义乌)人。祖上没有什么大官,父亲曾当过博昌县令。宾王自幼好学,聪敏过人。七岁能赋诗,有“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等佳句传世。长大后,文思泉涌,在武功与富嘉谟并称,在长安与李峤并列。又与王勃、杨炯、卢照邻并列,成为著名的“初唐四杰”之一。所作《帝京篇》,清新俊逸,时人以为绝唱。从学术上讲,诗、文造诣极深,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但在政治上却很不得意。

初为道王府属,乾封初拜奉礼郎、东台详正学土,历任武功主簿。上元中,吐蕃侵扰部、廓、河、芳等州,吏部侍郎裴行俭将率军击之,聘为记室;他辞以母老,拒不应聘。不久调明堂主簿,转长安主簿。仪凤三年,迁侍御史,坐赃入狱。次年六月遇赦。调露二年,拜临海(今浙江临海)县丞。郁郁失志,弃官而去。仕途不达,恐怕与他自恃才高,孤芳自赏,被上级认为“华而不实”有关,与他“落魄无行,好与博徒游”,也不无关系。由于仕途坎坷,他常有怀才不遇之慨。《帝京篇》所谓“三冬自矜诚足用,十年不调几遭回”,“谁惜长沙傅,独负洛阳才”;《在狱咏蝉》所谓“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等,都是他自负、哀怨、怀才不遇思想的流露。

嗣圣元年(684)),李敬业(即徐敬业)坐赃被贬为柳州司马,其弟李敬猷受到牵连,亦被免官。兄弟二人与前周至尉魏思温偕行南下。当时,给事中唐之奇坐事被贬为括苍令,詹事府司直杜求仁被贬为黟令,也在南行之中,与李敬业等在扬州相遇。骆宾王自临海弃官之后,也来到扬州,正好碰上了李敬业一行人。熟人相见,同病相怜,“各以失职怨望”。他们回忆昔日的经历,感叹前程的渺茫,越说越伤心,越谈越气愤,越聊越投机。

在他们看来,像他们这样有才华的人,应当出将人相。如今沦落到这种境地,完全是由于君王昏庸,有眼无珠。如果按照朝廷的处分,身赴穷荒,那么高官厚禄,功名富贵,一切都完了;如果不去赴任,结果也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们认为当今唐廷外疲于戎狄,内困于天灾,加以高宗新丧,易于摇动;而武氏以母后临朝,废黜中宗,冷落睿宗,独揽大权,已引起了许多宗室大臣的不满,这正是起兵的大好时机。

徐敬业和骆宾王自以为只要他们打出匡复的旗帜,登高一呼,就会得到很多人的响应。武则天一倒台,天下就是他们的了。纵或得不到天下,仍不失为匡复功臣,也不算白活一世。于是便不再南行,就以扬州为据点,乘武则天为扭转危局、埋葬高宗日夜忙碌之机,密谋策划起兵。

武则天得知后,剥夺了徐敬业的赐姓和爵位,派遣李孝逸、魏元忠统兵征讨。徐敬业兵败被部下所杀。而骆宾王结局不明,有的说被乱军所杀,有的说他遁入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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