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窑哥窑新论之十二 到底是亲兄弟、表兄弟，还是江湖兄弟？ ——宋代官窑和哥窑瓷器再探讨

（2）陆深《春风堂随笔》。陆深（1477年—1544年）上海人，明代文学家、书法家。弘治十八年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四川左布政使、詹事府詹事等官职。他是哥窑“龙泉说”的始作俑者，其后很多类似说法都来源于其《春风堂随笔》中的一段话。《春风堂随笔》是一部随笔类著作，主要记述一些引起作者感慨的物事，用笔简洁精到。下面是其记述“哥窑”条：

原文：哥窑浅白断纹，号“百圾碎”。宋时有章生一、生二兄弟，皆处州人，主龙泉之琉田窑。生二所陶青器，纯粹如美玉，为世所贵，即“官窑”之类。生一所陶者色淡，故名“哥窑”。

翻译：哥窑有浅白色的开片，号称“百圾碎”。宋朝时有姓章的老大、老二兄弟俩，都是处州人，主持龙泉的琉田窑。老二烧制的青器，釉色纯净、釉面润洁像美玉一样，被世人推崇，就是所谓“官窑”一类的器物。老大烧制瓷器颜色淡雅，所以叫“哥窑”。

这是目前所见明确哥窑产自龙泉的文字，是哥窑“龙泉说”的源头。其中重要信息有三点：一是产地，“龙泉之琉田窑”非常具体明确指出产地，而且现代考古挖掘也在琉田一代发现很多窑址。二是基本特征，具有“百圾碎”式开片，片纹浅白色。这种开片实际上不为“传世哥窑”所具有，而恰恰是龙泉黑胎瓷器所独有的开片方式。三是一个故事，章家老大、老二兄弟俩的故事从彼时一直流传至今，影响所致，今人还特地为其建庙。故宫博物院陈万里先生在考察龙泉窑后曾说到：“大窑村里有窑神庙，我曾去朝拜过，龙泉地区的烧窑人都奉章家兄弟为窑神，开窑必须拜祭。每年正月，当地的木偶戏团还会走乡串户演出章家兄弟的故事。”

陆深亡于明嘉靖二十三年（公元1544年），其后刊于嘉靖四十年(1561)的《浙江通志》记载：“相传旧有章生一、生二兄弟，二人未详何时人，至琉田窑造青器，粹美冠绝当世，兄曰哥窑，弟曰生二窑。”这段话应该是对陆氏著作的转录。再往后，刊刻于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郎瑛的《七修类稿续编》一书，内中有这样的记载：“哥窑与龙泉窑皆出处州龙泉县。南宋时有章生一、生二弟兄各主一窑，生一所陶者为哥窑，以兄故也；生二所陶者为龙泉，以地名也。其色皆青，浓淡不一。其足皆铁色，亦浓淡不一。旧闻紫足，今少见焉。惟土脉细薄，釉色纯粹者最贵；哥窑则多断纹，号曰'百圾碎’……”这段话在陆氏说法的基础上略有发挥，一个是指出了哥窑和龙泉窑的区别，再一个是认定了哥窑和龙泉窑都有“铁足”的特征。明朝著名科学家宋应星初刊于明崇祯十年（1637年）的《天工开物·陶埏》记载：“浙省处州丽水、龙泉两邑，烧造过锈杯碗，青黑如漆，名曰处窑。宋、元时龙泉华琉山下，有章氏造窑，出款贵重，古董行所谓哥窑器者即此。”这段话所指哥窑也应该是龙泉哥窑，而且，作者很客观地指出“古董行所谓哥窑器者”，即当时古董行是把黑胎龙泉当做哥窑去售卖的。

图14：哥窑灰青釉贯耳瓶，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微信号：liuguochenwx.刘国臣  河北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