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拜年与磕头
拜年与磕头
刘晓林
流光不止,始终一年。逢春节,必拜年。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循环往复。尤其在北方的农村,更是司空见惯。
大年初一,村子里人来人往。自凌晨5时左右(甚至更早),至中午时分,拜年的人们辂驿不绝。个个面带微笑,遇则寒喧祝福,远则挥手致意。
拜年时少不了磕头,热闹而隆重。天濛濛亮,鞭炮声便响了起来。先是稀稀落落,尔后此起彼伏。慢慢地,各个街巷里出现了形态各异、人数不等的“集结号”。以五伏(服)以内的家族为基本单位,娘子军与须眉军分头拜年,平辈的并行,年长者居前带领。家丁兴旺的拜年队伍有数十人,浩浩荡荡,煞是气派。人少的家族,三三两两,散兵游勇般。拜年时或极早或极晚——这里面或许有其考虑,免了与大部队相遇的尴尬。百姓对面子的讲究非常令人难以捉摸,精微的匪夷莫测。当然,并非全然这样,也并非全然没有。
拜年既是对长辈而言,也是对平辈中的长者而言。
拜年时的磕头不仅仅是表达彼此的新年祝福,也是传递亲情的一种方式。最重要的是,它更有人与人的至高尊重与敬意——一年来,又长一岁。不管是否如意?过去的已过去。在特殊的日子里,向长辈和长者伏身磕头,以示无上酬谢与感恩。
对具体的家庭来说,大年初一这天,父母早早起来,将除夕备好的水饺煮熟。然后,叫醒孩子们。洗漱,吃水饺,放鞭炮。子女先是给父母磕头,我有时不遵循这个顺序,将此放在最后;再给血缘最近的长辈磕头,在某位长者的家里等待族人的到来——集合后,磕头于百家。
小的时候,自己觉得拜年磕头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一路上跟在大人们的后边,一旦进了庭院,便出其不意的冲到前边。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喊着拜年的用语。一方面,可以引起长辈的注意。一方面,可以多得些糖果。现在回想起来,有儿童的狡黠在里面。这样导致的后果,是大人们的不满和教训——小孩子跟在后边,不要乱跑!
那时的磕头是真正的磕头!双膝伏地,郑重其事地把头触地。长辈们则乐呵呵地说:“行了!行了!不用磕了!起来了!”磕头站立,长辈们忙着抓糖递烟,沏水让座。若碰到室内人少,磕头者便稍歇片刻。待另一拨磕头的队伍进入,前一拨便识相地起身离去。
“磕完头再回来!”“好!好!”人们在呼应中,完成了一家又一家的磕头。
给同宗同族的拜年磕头结束,异宗异族的德高望重者,于己有恩者、颇有交情者……也要尽量的到访,以磕头示尊崇。
拜年是中国北方的传统习俗,磕头则是将一人膝下的黄金真诚的奉上。礼仪有多种,以真诚论,拱揖拥抱在磕头面前则大为逊色。
社会在急剧发展,传统多废。然而,人是情感动物则亘古不变。换言,时移事移,情感永住。特殊的节日,特殊的礼节,当不为过矣!
而今,我的父母已不在,村落已支离。我愈发想起拜年,想起磕头,想念魂牵梦绕的故乡的味道,想念淳朴善良的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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