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高尚儒：不该溅起的一朵生活浪花 / 四六文摘

让我们剪一段流金的岁月，

和着淡淡墨香，

来书写似水的流年。

托风儿偷偷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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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溅起的一朵生活浪花

高尚儒/文

主审：若欣

主编：宋晓虹

村娃子我已经到了二十七、八岁了，有过了爱情灼热后的冷却，有了个‘七岁、八岁惹人嫌’的儿子，还有个亲孙子胜过亲儿子的隔代亲我的父亲——儿子的爷爷，经常在精心地呵护着我的儿子，可谓有个其乐融融、无忧无虑的温馨大家庭。所以我这个村娃子就能一心一意地投身于当地最大的企业里，任劳任怨、刻苦钻研属于我的事业，成就我的梦想了……

经过一年多反反复复的努力和业务上的娴熟，我很快由一名一级学徒工，转正为二级工并当上了电工班班长，带领着几个同行业四级工以上的工人师傅们活跃在生产第一线上，同时兼任着工厂持枪民兵排排长、团总支宣传委员、地方报特约通讯员，车间团支部书记等头衔，人气指数可谓旺矣，上进心十足。

一次年终总结表彰大会上，我满面春风地佩戴起大红花，斜挎上‘青年标兵’的绶带，工厂领导在总结时宣布了一项决定：‘本厂从下星期天起归并为国营五一一四厂（本地区大型的军工厂），我们属于辅助车间’，同时宣布转产以后有一部分工人分流到新的岗位重新分配工作，我早听到这个马路消息，这样一下子就要变为现实了。

礼拜日这天，我们正式宣布转轨。我就从这个山沟的小型发电厂荣幸地抽调到了十里外的另一个山沟沟适应备战的大型军工企业，星期一一大早到了这个新的单位后，第一项任务就是接受开会，强调劳动纪律和宣布岗位分配人员名单。我被分配到一个有危险性较大的车间工作，但是我早听说过，这个车间的工作量不大又简单，文化要求不是很严格的，咋听起来，这是一个没有关系又不体面的车间，但是，这个车间对于一个正在要求进步的有为青年来说，真是大材小用、夜明珠埋入粪坑里。可是又一想，既然组织决定分配我这里，我就得服从分配，再说，就连我这个村娃子也会明白，领导是在有意考验我，时间不会太长，我的好好卖力干好，到了车间以后，车间又将我分配作一个提炸药箱子的差事，我知道这是一个最次的工作岗位又是一个全厂劳动保护用品最高、劳动补助最多、福利待遇最好的岗位，同时也是安全要求最严格的一个岗位，弄不好就会坐土飞机，有谁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呢？

自建厂20几年里，就听说过投产初期出过个比较大的事故，再在这近20年里一直保持着先进车间的光荣称号。车间主任亲自领我熟悉工作，并热情地手把手教我运营流程，三天后，车间主任悄悄地透露告知我厂部不几天要调我去厂部上任的内部消息，又说这个岗位是车间领导随便安排的临时工作，这个岗位上正好有人请了几天假缺人，由于人员少，让我来顶替着，你这一来，就随我一起干吧，虽说这个岗位危险性较大，但是工作强度不算大又简单相对自由些，再说，我们猜到你是来我们这个一线车间走个过场，迟早厂部会启用你的。听了这个知道内情人的副厂长夫人主任的话以后，我这个村娃子的心激动的一个劲地跳，但是面子上只能显示出兴奋与镇定。

果然，我和这个主任仅仅工作了十天的时间，我就接到了厂部的调令。我草草告别了还叫不上一个车间相处十天时间工友师傅们的名字，就奔赴厂部新的工作所需。

来到厂部，厂部宣布我在宣传科工作，任宣传干事，对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来年轻工人来说，真是求之不得又喜出望外的事情。通过半年兢兢业业的作好本职工作，还任劳任怨地完成了上级组织安排的各项任务，又愉快地兼任了工厂教育干事、体育干事的替代工作，还兼任顶替了工厂因配出学习深造之秘书人员的秘书工作，信任度在工厂领导的心中不断地提升，一专多能的复合型才干处处得到褒奖，我的热情于是就逐渐地加温，兴奋的光环如日中天，暗暗地下了决心，要成就一番事业，并且请了名书法人士挂出了【志在而立】的座右铭条幅，张扬于办公室的墙壁上，夜夜做着甜甜的美梦……

人，有许多的不如愿，有许多的无奈，也有许多的容忍忍让以至于牺牲。

在妻子下乡回家的一天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孩子熟睡后，推醒了妻子说到:“咱们分工一下，你就好好地尽一个作母亲和家庭妇女的义务，多照顾一下孩子与家庭的琐琐碎碎，以后就不要积极工作去下乡啦，我正在要核部门——”，说到这里，妻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冲着我反驳道:“什么时代啦，还这样对待我们妇女，你不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吗？不行！我的工作一点也不能受阻”。

我哑然一会，继而又道:“你冷静地听我把话说清楚，你琢磨一下现实社会，再仔细地琢磨一下近世纪社会现象，女的虽然地位提高了，但是有几个女县长、几个女省长、几个女总理？一个家庭成员中要想有一个在事业上取得成功，就必须有一个善于默默无闻的贤内助负出，不如你顾家，我给好好打拼”.“不行，不要干涉我的选择和自由！”妻子男人般铿锵的话，逼回我原来曾有过的口吃时期。

无奈的我从此以后，默默地一边刻苦工作，一边担心着有多病父亲的身体，脑海里老是惦记着父亲他溺爱有加的身体在哄着幼小孙子时的劳累劲儿。

上班以后，工作依旧，写材料、下车间送文件、工厂开大会、部门开小会、厂党委开政工会、行政开生产例会，这些会议都得需要我一个一个地通知参加会议的人，累月复始，经年循环，如同嚼蜡，单调乏味——

每遇到星期一，有雷打不动的两个会议，即早上的政工例会，下午的行政生产例会，为了巩固和提倡节约方针，这就在前一个周末下班时或者这周一的上班前，从职工四楼教室里将椅子搬到有300多米远的行政2楼会议室并布置整齐擦干净好，这些累活儿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有时有特别同情我的机关党支部书记和工会的快要退休的张老师同我一起搬，每遇这样，我就越卖气力，由原来一趟搬4个椅子，搬成了6个，等到下午开完了行政生产例会，再往回搬椅子，这就比较轻松了，因为我想快就快，想慢就慢，反正是我的事，没有了紧迫感。

有好多时候为了赶领导的急需要报告材料，常常到凌晨1—2点，然后骑的个破自行车走10多里路回家，经常被风嗖嗖嗖刮起飞舞的纸片在身后也不去惧怕了，那些电闪雷鸣就要下雨的夜也就无法阻拦我回家的路了，越是这样我越得回家，因为我惦念着害怕雷雨闪电的儿子与担心我又哄不住我儿子的多病父亲。

久而久之，【志在而立】的座右铭也过期了，我仍在原地踏步，人们常说‘官多兵少，兵的权力就大’，渐渐的我就被领导们指使的时候不灵了，索厂长让我给他的妻子去熬药，我会说李厂长吃的没有面了，一会让我去买面，或者李厂长让我马上到大一点的饭店订两桌饭菜，晚上准备招待参观团的同志们，我便会说，我答应索厂长一会儿下车间随他去走访先进标兵并收集一些有关情况。就这样，推私就公，避重就轻，开始显示出自己无可奈何的不好使用。……

随后，有好几次主任让写个书记的报告稿或者厂长的上报材料都发生了口角：其一，主任吩咐让写书记的讲话稿，我说写不了，主任说，你原来能写，今天怎么不能写啦？再说能在报刊上发表诗作等，为什么就不能写个讲话稿？我的不满情绪就表现了出来，说道:“一个李鼎铭先生哪能够写了党委书记的讲话稿呢”？“什么李鼎铭写不了，马上写，明天早上就要稿子了! ”主任咄咄逼人地命令我；“不写，一个党外人士写不出党委书记的水平…”我又回答着。就这样经过反反复复的唾沫相溅，终于完成了讲话稿；其二是给胡副书记写个发言稿，我说你给列个提纲，主任说，你了解他的讲话习惯，还要列什么提纲，我说他这次要讲什么，总得有个具体条理吧，主任一会给拿来个提纲，一共列了6项，我说这两条不行，用手指头指着说，他说怎么不行，就按照我这个提纲往下写，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争执了半天，还是拗不过主任，不情愿地愤愤服从了，写好后交了上去，一会胡副书记拉着主任推开了我的办公室门，狠狠地将那沓稿子甩在我面前，手指重重地敲着里面用毛笔打了红×的四页纸对主任说：“你看你把关把成什么了，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随着胡付书记的手指看到就是我说得不能写的内容，虽然书记在发怒，但是在我的心中却暗暗庆幸窃喜，突然，主任把眼睛盯向我说到：“你看你看，我说得不要写这两条，你不听，这这这——”，我又一次听到这样嫁祸于人的依权利压迫的撂白话，气就气不打一处来——。书记吩咐我把打×的去掉，再重新抄一遍，就匆匆地回到他的办公室，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我就又与主任理弄了起来……

还有一次，说是上级领导要来主任的办公室了解些情况，让我呆在他的办公室给照照相，抢几个镜头。

领导来了以后，看到墙上门口处的一面镜子式奖状上写着《先进新闻报道单位》，说到，你们的工作成绩就是不错，主任洋洋得意地从巻柜里又拿出一摞奖状证书夸到，这些都是我们执行政策和认真工作的的结果，请领导批评指正，领导说，不用看了，很好！哦，这些都是在我的领导下，取得的。听到这，我的照相机就偏移在了物品上，领导们的面孔就不在顾及了，领导走后，我就又与主任认真了起来，主任一次又一次地从办公桌上吞下去一包又一包的‘开胸顺气丸’水丸药，随后把桌子上的玻璃板拍的山响，我也还击了他同样的动作，临离开他的办公室时，我走到门口，看到墙上挂着我得回来的荣誉穿衣镜，怒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顺手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扬长而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几年过去了，我仍然是个‘青年进步积极分子’，正好有留职停薪的新政策，我毅然选择了这条路，走向了社会，挂起了【徒手写遍天下字】的广告牌匾，门脸房张罗了起来后，业务倒也源源不断，公私兼顾，但是我有个原则，凡是属于个人的活，不赚手工钱，凡是公家单位的，趁用户给满意就行。就这样，相继又维持了十几年，复职后的2000年，通过考试从驻地单位调到了地方上的一所小学，告别了‘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的阵地，走上了‘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