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江园记(宋 蔡迨)
平度宋代状元蔡齐玄孙蔡迨的《合江园记》
北宋时期的京东东路莱州胶水县,即现在的平度。宋太平兴国年间,河南洛阳人蔡绾任胶水县令,“牧九年,为政宽和,不事刑威,爱戴庶民,卒于官,百姓号呼留葬于邑,子孙遂家焉。”据现存平度旧志书载,蔡氏“三代故胶水”,蔡绾之子蔡邻,孙蔡梦臣卒后皆葬于平度。宋大中祥符八年(1015),蔡梦臣之子蔡齐,以莱州府贡士身份参加京试,中得状元。蔡齐官拜宰相,政绩彪炳。其嗣子蔡延庆于嘉祐年间中得进士,文武兼备,官拜翰林学士,卒于吏部侍郎任上。蔡齐、蔡延庆是北宋政坛上较为著名的历史人物,元修《宋史》为其立了大传。蔡氏家族自蔡绾始,延续几代,或正途为官,或封赠荫袭,几无白丁,对后世胶东文化发展影响甚远。靖康(1127)之后,蔡氏家族,多随宋室南渡,流落于西蜀、江陵等地。但他们曾未数祖忘典,多以“胶水”“东莱”人自称。
蔡齐玄孙,蔡延庆曾孙:蔡迨,字肩吾。自幼聪敏颖悟,刻苦好学,酷爱诗文书画,广交名家。据清﹒黄宗羲《宋元学案》卷二十七知,蔡迨从学于尹和靖(焞),时与蔡仍、韩元吉、吕本中、吕建中、祁宽、称暐等,二十四位学者都是尹和靖的得意门人。宋钦宗靖康二年(1127),金人入侵,举家南迁。南宋孝宗时,任犍为(地名)郡(治所在今四川乐山)司法参军(官名),与文学家陆游为“日相与同盘桓”的莫逆之交。蔡迨自蜀入吴后,适逢著名词人、吏部尚书韩元吉考查选用官吏,蔡迨持陆游的推荐书信,携带文卷相访。韩元吉见议论从容,理治策论,头头是道。显示出世族大家的风范。韩元吉复览其文卷,文佳字美,甚奇之,遂书“荐郭见义、蔡迨劄子”荐贤于朝廷。南宋淳熙三年授为(湖南)桂阳县令,韩元吉又作《送蔡迨肩吾序》(即“鼎说”)以送之。在赴任之际,后来曾任左丞相的著名诗友、周必大前来送行,特赋《送蔡迨赴桂阳令》诗相赠。
笔者查检到宋代扈仲榮编辑的《成都文類》、明代平度人崔廷槐参入编辑的《四川总志》艺文部分、明代杨慎编辑的《全蜀艺文志》以及清代编纂的《钦定四库全书》中皆收录了蔡迨撰写的“合江园记”一篇(见书影)。关于蔡齐后裔蔡迨的记载,平度旧志书缺失,《合江园记》是目前所见到平度宋代状元蔡齐之后的唯一一篇艺文。现将这篇八百多年前的乡贤艺文,辨识标点,繁简转化,以期共赏。
合江园记(宋 蔡迨)
合江园,唐尹韦忠武作。后因其亭为楼阁台榭,参植美竹异卉,荟翳参差,而春芳夏阴,波光月晖,以时献状,无不可爱,故为成都园亭胜迹之最。嘉时暇日,方伯刺史与其宾僚,名胜登临,燕衎(kàn)传觞,授简以极,其欢几与东平之溪堂、山阴之兰亭争长也。而吕正愍之记实刻在石,夫地因人而重,则是园蓋可知矣。然园可娱官,官之人未必皆材,又属公府尚简重,燕游阔疏,因弗以治。楼欹(qī)亭侈,花竹翦刜(fú),荒秽萧条可念;其无恙者,独长江茂林耳。淳熈二年春,李唐来为是官,入其寺,伤焉,欲缮其隳圮(huī pǐ),而病其赀。会提㸃刑狱晋原李公兼漕,领府事,唐白其故。公亟出缗(mín)钱材甓(pì),畀以庀(pǐ)事,址之墟者屋之,宇之仆者起之,楹桷牗(yǒu)户上覆旁障之,腐而缺者易而新之,弗废其旧而加壮焉。而又补艺花竹,丛条畅茂,咸复其故。园之坏而葺者数矣,莫若今日之坏甚而修之力,而成之敏也。非独唐能张其官,实惟晋原公达所以为政,虽职并事丛,而细大必举。頥指如意,致其下尽力焉。它视此可知也。工之讫,宜有以志。迨将如吴会,舣(yǐ)舟亭下,唐请书其事,喜为之书,是年记。
“合江园”位于成都东南锦江、府河汇流之处,始建于唐代贞元年间,由唐朝川西节度使韦皋(谥号:忠武)始建。园中有“合江亭”、“苏华楼”诸胜,遍植美卉异竹,其中最多的是梅花。当时称为合江园,成为“一郡之胜地”,是成都历史上最早的“市政公园”。由于战乱损毁,北宋时又在原址上几乎重建,景致达到了鼎盛,此处成为文人雅士、官民市井的游玩场所。 至南宋时,成都知府吕正愍(吕大防)见合江园屋宇倒塌,梁户残缺,心中很是惋惜,于是命人修缮,作为船官治事所,以供宴饮游乐,那些消失的梅花也重新开始在此处飘香,合江亭得到了短暂的复兴。
淳熙二年春(1175),李唐来成都为官,见昔日的合江园已破烂不堪,“入其寺,伤焉。欲缮其隳圮,而病其赀。”“会提㸃刑狱晋原李公兼漕,领府事,唐白其故。”遂筹资,将合江园整修一新。“工之讫,宜有以志。”时蔡迨坐船由蜀入吴,去拜访著名词人、吏部尚书韩元吉,舟停亭下,李唐请他书记此事,蔡迨很高兴“喜为之书”。然而,合江园修葺之后并没有繁荣多久。南宋末年,在蒙古军的铁蹄下,合江园的亭台楼阁毁于战火之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唐宋时期的合江园,是由蜀入吴的必经之地,也是贵族、官员、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的首选之处。唐代大诗人杜甫晚年寓居成都时,曾在一首诗中写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就是由此处所观景色。陆游曾在合江园冬季梅花盛开时,写道: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路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而蔡迨、陆游的好友范成大写过很多诗篇来描述合江园一带的美丽景致,他曾在《吴船录》中这样描写合江园:“绿野平林,烟水清远,极似江南。……蜀人入吴者,皆自此登舟……”。当他离开成都的时候,友人为他送行都是从合江亭开始的,甚至还有人一直送到合江(即今四川合江县)。范成大有诗云:“合江亭前送我来,合江县里别我去。”
合江园,自南宋末年战乱毁后,历经明清、民国未再重建。1989年,成都市政府在原址上,建起了双层飞檐连体合江亭、房廊、听涛舫、望江楼等,作为成都市民休闲游乐的市政公园(滨江公园)。八百多年前的“合江园”,早已走进了历史,而今景致全非,只留下了蔡迨撰写的、文辞佳美的《合江园记》艺文,诉说着当年合江园的景致。
蔡迨的好友陆游在《渭南文集》中载:“蔡迨肩吾,与予同官犍为郡,文辞字画皆过人。”、“肩吾遂从铨部得桂阳令,行至吴门(苏州),暴死舟中。每念之,未尝不流涕也。”从此得知,蔡迨于南宋淳熙三年(1176)得桂阳令后,在赴任途中暴死于舟中,即撰写《合江园记》的第二年,其生年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