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干||写楷体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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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才干,诗人、作家,江苏兴化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报江苏工作室主编。曾获第二届“左龙右虎杯”国际诗歌大赛银奖。
写楷体的祖父
文/王才干
我的曾祖父是一位才俊,且有一定的声望――他的朋友中,有不少社会名流;遗憾的是,去世过早,只留下孤儿寡母(我的曾祖母坚强执着,劳碌一生,享年83岁)。
――祖父的童年,肯定不会如童话!
印象中,祖父走路的步伐总是不急不徐,永远都属于“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派;讲话从来不会脸红脖子粗,而是引经据典的“秀才型”,――三言两句,对方即臣服也。祖父当时算得上村里有名的老夫子,文化程度比较高,毛笔字写得相当漂亮。――祖父曾面带自豪地对我说过,在那个年代,他是庄上为数很少读过《论语》《孟子》《中庸》等古典书籍的人,如果再往下读,就得远离家乡;当时家庭经济条件已大不如从前了。
――祖父的读书梦,甚至“可以为师矣”的梦,就这样搁浅了。
但祖父在成家,且有了三个孩子(我的父亲、二叔、姑姑)之后,在一个晨曦隐隐的黎明,离家到了江西境内,当然不是为读书,而是为了艰难谋生。
在毗邻的江西省,祖父因识字较多,就被推荐为会计,管起了工友们的账目。我不知道读书甚多的祖父,是如何去挑起石头、挖通山沟的,也不知道他在异域他乡,是如何管理好这算盘珠子滴滴答答中的经济往来,更不知道,他又是如何捱过六轮“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中秋节的!
祖父,能哟嗨哟嗨地挑担挖沟,也能目光如炬地“坐而论道”。
小时候,祖父从不忘教导、督促我们怎样坐桌子(方桌,坐八人,分上岗子、下岗子)――要对着自己的鼻尖去拣菜,反之,则为不讲礼貌,且无视客人;朝南的席位为最大,一般贵客尊亲才能坐,正对面的,次之。
说起祖父的毛笔字,楷体,存世不多。现在老家的房梁、中枢上,依稀可辨;院墙中央的石刻“福”字――每年腊月底,父亲总要用红漆轻轻地柔柔地描一番,温暖,雍容,敦厚。
我的毛笔字,是上小学二年级时,祖父便亲自指导临摹了。常用一张大白纸裁成32K,装钉,用纸捻子串起。每天放学规定写三版。于是,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等一位位书法名家便峨冠博带地走进了我童年的视野,――这是我学书法的启蒙,也打开了人生美学的扉页。
尊卑长幼如此。习字做人亦如此。天地之运行在乎理,更是如此。
有一件事,记忆犹新。当年,本家一叔叔结婚时,鞭炮齐鸣、笑语盈盈间,不少亲友都送来了贺礼。挂亮匾时,祖父把家神最上方,也是最大的位置空下来。所有到场的亲友都不解,还有人私下里争论应舅舅为大。约两小时后,叔叔的师傅才将亮匾夹过来了,满脸堆笑地。众人也才知道祖父设置的谜面。
祖父的一生,是颠沛流离的一生,颇有戏剧性的一生,也是书声时断时续的一生……
组稿编辑:海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