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峰‖夕阳古墓影


夕阳古墓影

夏日的太阳,你懂的,有几个人敢于仰视?不到三丈高的太阳已是昏昏然,正欲坠入西山,此刻“夕阳无限好”,完全可以“发思古之幽情”,我乘着夏日的热风出门了。

骑车一路向南,道路两旁树影婆娑,田地里的玉米高过人头,哪有“幽情”可以寻觅?顺着国道前行不到十公里,便看到乡村路牌“汤坊村”,简介如下:明朝万历年间,马融冢向南三百多米处,有"铁佛寺"。寺院的僧人们用大锅煮粥,无偿供应给穷人(即舍汤)。慈善的富绅随之效仿,纷纷筑台舍汤,"汤坊"村名便由此而来;“马融冢”,这大概就是我要追寻的了,可谓冥冥之中自由安排。满眼望去,树木、庄稼郁郁葱葱,哪里才是我的追寻方向?幸好,玉米地里有位大娘正在除草,我便询问“马融墓”在哪里,大娘一脸茫然,她自信地说只有一个“贵妃墓”,没有“马融墓”。我惘然若失,一边前行,一边寻找。树荫下有位仁兄向北漫步,我便向讨教他,谁知他竟然反问:“你寻它干啥?”我无奈地说:“没啥,不干啥呀!”接着,仁兄还是告诉了我:在汤坊一中(学校)的后面,早都没了。“没了”?哪是啥时候的事?他答不上来:大概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生产队修建农田,村民们在“冢疙瘩”那儿刨土,取高填低,“冢疙瘩”就慢慢地没了……

我伫立在路边,心里没了方向,不知道向前走还是不走!多少分钟过去了,我茫然转向了北方,决计到学校门口问一问。暑期学校有值班老师,在我的询问下,他肯定地说:校园没有墓,你可以问一下附近的村民。我又折回南下,来到了上新庄。屋檐下乘凉的大叔告诉我:“冢疙瘩”是在学校后面,现在只有一个大土壕,多少年前的事了,没人知道那儿埋的是谁,垫桩基、盖房子、牛圈填土……“冢疙瘩”上的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没说什么,什么也说不了啊——世道沧桑,沧海桑田,“古之人不余欺也”!

《后汉书-马融传》记载:“融才高博洽,为世通儒……善鼓琴,好吹笛,达生任性,不拘儒者之节……尝坐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在后人的眼里,“绛帐授徒”让人想入非非,不能自已。然而,在我看来最有趣的是“郑玄拜师”了:相传郑玄在马融门下求学,三年都没有见到马融,仅仅是马融的高足传授而已。马融曾用浑天仪测算天体位置,计算得不准确。有人说郑玄可以解决这个难题,马融就找来郑玄让他测算,郑玄神机妙算不负所望,大家都惊叹不已。后来郑玄学成离开,马融发出了“礼乐都随着郑玄东去了”的慨叹,担忧郑玄名声超过自己,心里很是嫉妒;郑玄也疑心他们会追杀,就坐在桥下,脚上穿着木屐踏在水面。马融果然转动栻盘占卜郑玄的行踪——郑玄现处在土下水上、脚踩木头——这是必死无疑的前兆。于是马融释怀而不再追杀郑玄。最终,郑玄侥幸脱身而安然无恙……

史学家范晔在《马融传》评价说:“马融是想要坚守自己的操守吗?接着却羞愧于孤陋寡闻的人保持所谓的名节,爱惜自己高贵之身,最终因为奢侈享乐放纵心性,纠合亲附朋党成为别人讥笑的对象……大概做事艰苦,那么顾惜保全自己的想法就少一些;生活优厚,所以想要安定保全自己的顾虑就多了……”这番话真是匪夷所思,意味深长!清代诗人刘瀚芳(时任扶风知县)在讲经台写下著名的《绛帐》诗:“风流旷代夜传经,坐拥红妆隔画屏。歌吹祢今遗韵在,黄鹂啼罢酒初醒。”不难看出,知县大人完全陶醉在绛帐里!更不用说,近代文豪柳亚子先生赋诗盛赞马融:“马融绛帐多英杰,屈子《离骚》未寂寞”在马融这位大学问家的身上有着诸多传奇,令人唏嘘不已……

暮色四合,我借着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灯光,踏上归程,周围明明暗暗。家在城市的灯火里,隐隐约约的,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村庄、马融、校园……都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朦朦胧胧,欲说还休,快立秋了吧!

2021.8.5凌晨2:48分,3:15又改

 【作者简介】

王振峰,陕西省咸阳市陕柴中学教师,60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热爱教育,立德树人,爱岗敬业,精益求精,与时俱进,厚德载物,热爱文学,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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