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坛:以浪花淹没浪花的追逐 写下关于你的记忆
文/施云
如果脚印是朵浪花
如果脚印是朵浪花
那多好啊!我将
以浪花淹没浪花的追逐
写下关于你的记忆
清澈的河流也有浑浊的时候
你这样安慰我,安慰着
一段流逝的时光,和岸上
依旧葱茏的叶片。那些
关于卵形的证据,足以证明
爱的形状和缺口
所有的峡谷都是狭窄的
当大海把它们甩给远方,我认识的
诗,已染上了大海的蓝
思念,被沉寂的卵石裹进心底
沙滩里的闪光,收蕴了大山里
还在张望的眼睛。毫无疑问
我喜欢它们底于星星的闪烁
离得那么近,多像曾经的我们
在岸上踱步,踏碎一串串
追梦时光,怀着不为人知的痛
能用盐粒腌制的,都是鲜肉
而此刻,我必须用来腌制我们
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
树叶和风,旁听过的话语
如果脚印是朵浪花,我愿是蚌
咽回,吐出来,反反复复地
让水淹没水。当你揭开曾经的
谜底,那段大河已经干涸
只有大海在远方,怀着曾经的水
怀着我们再也吐不出的秘密
寂静的夜
几声犬吠,大概想搅乱
寂静的夜,顺便搅乱
透进窗口来的灯光
把昏暗变得绰约迷离
关了灯。半倚床头
我准备以诗写完成一天
自命题的功课。我已经
习惯了在手机上写诗
像习惯了爱人的打扰
致使一些半截汉字,连我
也难以判断,可能
复活或夭折的下文
寂静的夜里,我常常会
让汉字替我发声,替我交出
涌动的火焰。而此刻
我也是寂静的,并且异常
煎熬,把乡愁越煮越浓
于是我开始敬奉月亮
用残或圆,传播定数理论
这寂静的夜,是灯芯
不是被手撵细,拉长
在时光化出的灰烬里
寂静被慢慢排出,愉悦感
被城市的繁灯消化怠尽
捞起一棵树水淋淋的影子
站在岸上,靠近一棵树
捞起它水淋淋的影子
任扩散的涟漪放大并扩散
故乡,风干物燥的六月
一棵树的潮湿,并足以
温润我的心境,而我的眼眶
早已波光粼粼。一条河
从低于庄稼的低处逶迤而去
像远离爱情。我在岸边
用目光,打捞一棵树的灵魂
它与我的爱情无关
我只需要汲取它身带的水滴
安置在眼眶里,并期待
成为琥珀。我需要那样的
凝固,把光阴固定下来
犹如婚礼仪式,让众人见证
我已心怀恐惧。一棵树
在水里摇摆,像爬不上岸的
落水者,漂洗不净挣扎
鸟窝是它无法闭合的嘴巴
话语已全部呛死在水里
树安然地活在岸上,有没有
雨水,它都不会干渴
影子是它随身携带的吸管
它们比根茂盛。捞起一棵树
水淋淋的影子,这是
一些人滋润爱情惯用的方式
而我始终无法潜入水下
水声在车流里翻腾
持续的雨笼罩着通宝路
川流不息的车辆像赶早朝
只差长出飞机的翅膀
尽管我已关闭临街的窗户
水声在车流里翻腾
像一颗颗瓦针扎着肌肤
这样的嘈杂里生产诗歌
大多数都会是不合格产品
我多像个难产的孕妇
唯一的喜悦是有雨水伴随
已经干渴了十月的乌蒙
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时刻
水声在车流里翻腾
我闭上眼睛也能看见乡亲
藏在美梦里的笑脸
使尽浑身解数的气力
在没有停歇的车流声里
我产下了伴雨而落的婴儿
有时幸福来得就这么简单
我感谢我所坐的位置
可以听到满大街的声音
云层走得如此地低
一场夜雨后
云层走得如此地低
昔日的巍峨
在略暗的晨光里
荡然无存
这不是我熟悉的乌蒙
不是我喜欢的六月
本该亮出的样子
大西南的蓝
常盛着牛奶的云朵
此刻,我目光的吸管
已经堵塞
我已吸不下如此
低而沉重的铅块
一场暴风雨的后半生
按常理,暴风雨后
白云衬着蓝天
远山捧出红日
那才是我熟悉的乌蒙
才是我喜欢的六月
持续的旱情解除了
云层走得如此地低
低得让我感到压抑
好在在一首诗里
等来了云开雾散
午夜
上下滑动的喉结,一直卡在
吞咽食物的喉咙里,像要用颗针
的锋芒,串起上下时光
用蜂的翁鸣,唤醒爱情的指针
我也开始了周而复始的辗转
像根旋空的螺丝,扭不紧思念
的发条,也停不下空转
像件晾晒在铁丝上的花衣裳
我低估了它的飘摇。而你
像亮在星光下水域里的荷灯,照着我
的游鱼,抵达池塘的心壁
替我完成了接近彼岸的心愿
所有的描述都死于闭口不言
在夜黑色的布匹上,有几片几近零落
的心语,把星光投入水域
此刻,它是你无边无际的心海
这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午夜
长满一丛丛茂盛的水草似的乡愁
当童年水田里的蛙声四起
却没有一只替我喊出你的乳名
空耗了下半夜的月晖。梦如
蛙卵,这水域里的云朵,是今夜
借我取暖的棉被,我将用它
孵化出安抚思域的歌声与微笑
迷迭香
听见名字时,我以为
是迷蝶香。因为在见到前
有好看的蝶翩翩起舞
用微醉的影子扇动我的心
作为豁口的眼睛,被迷离
迷离。六百亩山野
是座并不诺大的蝴蝶庄园
提炼精油,花果入药可醒神
增强记忆……一项项简介
像翻开诺大的一本药书
但我只记住了骨头状的枝干
和它散发出的艾味
这蒿状植物,正在薄膜上盘棵
洒水的大姐像在泼洒着
自己的眼泪。持续发作的干旱
比药力勇猛。新种的迷迭香
小孩子般坐在地上撒野
像知道一旦长高,就会招来
灭顶之灾。它们哪里知道
自己将成为新的种子,成为
治疗贫穷的又一剂良方
在矿山,它们将矿一样保有存量
做有人浇水解渴的植物
做蝶舞蜂歌的观众,也将成为
第一批被灭顶的植物。更多的
每年将兵分两茬,被运往
海外的工厂,然后以精油或药丸
涂抹并根除人间的局部疼痛
流淌
一些词石头一样在水里流淌
水就变成了时光,变成了
陪我们一起变老的回忆或回想
现在我打算河流一样跨过它们
跨过千年来爱你的山水
把表达藏进石头,藏满所有的河滩
伴着流水流淌。泥沙早被水带走
留下满目或白或黑的骨头
显露花纹一样慢吐着我的思想
很大一部分带着来自故乡的裂痕
把人体的花纹,亮成水里的灯
照见鱼骨,也照见我的持之以恒
逆流而上或者顺流而下。选择易如
反掌。而此刻我正举棋不定
我忘记了你究竟在上游还是下流
但我已是浑圆的。失去了棱角分明
爱便具有了良好的普遍性
我已能更好地石头一样在水里流淌
一定错过了某个重要的地方,没停下
那不是流水也不是时间的错
而是我无法把词衣服一样穿在身上
或者信一样准确投递进你的邮箱
而我只是颗裹着词的石头
我的滚动,已不再关乎去与留
个人简介: 施云,男,1970年10月出生,《曲靖日报》会泽记者站记者,云南省作协会员、曲靖市作协常务理事、会泽县作协主席。已出版诗集《九十九朵玫瑰》,在《诗刊》《星星》等近百家刊物发表诗歌等600余首(篇),作品入选《中国诗人自选代表作》等50余种选本。曾获中国咸宁“金叶·香泉海”杯第二届世界华文诗歌大奖赛一等奖、“中国新诗百年”全球华语诗人诗作评选·新诗百年百位最具潜力诗人等奖项和称号,应邀出席第15届国际诗人笔会和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等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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