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火爆异常的年味与人味:武汉战疫周年周记⑤
即使在除夕夜,也只是偶尔听到不远处有零星的鞭炮声。初二晚,车过临江大道武丰闸一带,江滩上隐约有大人带着小孩玩小型焰火,不大的烟火燃放声折射玩者的欲望克制。初三晚,有突兀的鞭炮声时不时打破宁静的夜空。初五晚上约8点,我们行走在临江的倒口湖公园里,开始,从东边传来鞭炮声,接着,西边也传来鞭炮声,多来自江边。8点10分左右,鞭炮声大有此起彼伏之势。在行人不多的公园摘下口罩,我们已经闻到了空中弥漫着的那种鞭炮燃放之后的硝烟味道。
经历过多年禁鞭,今年打破禁令的鞭炮声似乎多了一些。当最初的鞭炮声响起时,是不是有值班民警去查禁或者劝阻呢?如果最初的燃放者受到制止,初五晚上就不会形成那一个小高潮。如果初五晚上的鞭炮声还没有引起管理者的重视,预计到了正月十五晚上,将会给一个禁鞭的城市以怎样的尴尬?
到了初七,我看到了几天长假所有的《长江日报》,有万家灯火的祥和,有就地过年的温馨,有坚守岗位的身影,有忘情游乐的人群,就没有突破禁令燃放鞭炮这类不配合、不和谐而给予警告或处理的消息。心想,如果主媒对此发个声,或多或少会影响和阻止不少的跃跃欲试者,会暗示执法者要去履职。
又一想,警察或记者也许想到,上一个春节的疫情肆虐、凄风苦雨,整整一年的坚持与煎熬,熬到牛年春节,太不容易了。老天都格外赏脸,七天长假的武汉,天天阳光灿烂,温暖如春,就让市民放松和发泄一下吧。特别是那些与鞭炮天然有缘的孩子们,要是在正常年份,很多人可以回到乡下或者出城去燃鞭放炮过过瘾,但今年不行。怎么办,警察的“枪口”抬高一点,记者的笔端偏开一点,这也许就是牛年应该有的年味吧?
这种从严格意义上有悖职守的职业善意,自然是温暖民心的(但愿这份宽容能唤起守规矩的自觉),如果善意走偏,有时则会深深伤害民意。
比如有某电视记者在微博上发布来自武汉花市在大年三十和初一的消息,称鲜花市场人车拥堵、空前火爆,鲜花供不应求。记者借花店经营者之口,说花市这种火爆三十年来一遇,说去年春节没有买花布置,今年属报复性消费,导致鲜花走俏,仿佛是牛气冲天的好兆头。
过年兴起鲜花消费的确是一种新型年俗,是高雅的年味,但今年花市火爆的消息立刻遭到武汉市网民“报复”:武汉有大年初一到上一年有人去世的亲朋家里“烧清香”习俗,这除夕和初一买花的人,怎么会是买花布置家庭,明明是一种“佳节思亲”的哀伤仪式。有亲历买花的网民披露,真实的情况是,凡菊花都要过抢,昨晚(除夕)就已经断货了。这种间接反映庚子年初的巨大悲伤,在记者笔下反而变成了“莺歌燕舞”,用此佐证花市兴旺,烘托节日氛围,怎么不让人倒味口?
我很希望这是刚入行的年轻记者没有进行深入采访,又不懂地方风俗文化,凭想当然写出的报道。如果是对这种特有的民情刻意视而不见,以取悦和献礼的心态对实情进行“反转”和“拔高”,那就有违基本人性,没有人味了。难怪被网民骂为“不良记者”。
这则“花闻”让我想起去年自家阳台对面,临街一商铺的一幕。它本来是经营副食的,也许在年前就订货并进了一批菊花,瞅的是人们初一“烧清香”这个商机,从初一早上就在店门前摆放一大片,因为突然封城居家,马路上根本没有预期的行人,哪会有人买花。结果,一个春节过完了,花不是卖完的,而是一天天打蔫、枯萎,不得不给扔掉了。
年味就是人味,人味就是人性。说年味,通常是说好吃的、好喝的,高一层次,当属好玩的鞭炮和好赏的花卉,比这更时尚更文化的当属春晚了,而好的文艺是作品与人的生命联系。
过完长假,我才看到新华社关于牛年央视春晚次日发表的《总台春晚:创新描绘新时代的精气神》。从头看到尾,大凡有点印象的节目都赞美了,甚至没有留下丁点痕迹的节目,述评都给我们补了一课,哪些是春潮云涌,哪些是百年芳华,哪些是前程似锦。“哦,原来还有这个节目。”但唯独没有提到一个节目,那就是《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自从我发了公号文《都是失恋,“牧羊人”和“列车员”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后,一些与我互动和留言的网友都表达了对这首歌的好感。有的说,虽然整个春晚都坐在电视机前,但被钩住我心的唯有这可可托海;有的说,整台春晚,只有可可托海这首歌可以打95分,其它的都不过60分而已;初五到郊外景区游玩,有一年纪四五十的男子手里拿着音乐播放与麦霸一体的麦克风,边走边唱着可可托海这首歌,他不好意思在人来人往的主路上唱,就拐到树林里纵情而歌,等我们返回时,他还在那儿如痴如醉,仿佛置身在可可托海。
为什么能真正感染情绪打动人心的节目,高调褒奖春晚的最高官媒反而避而不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年春晚有两个语言类节目特别提到了“格局”,有更多的节目在渲染年味,自然不乏鞭炮与鲜花,究竟是我等的格局太低呢,还是媒体的人味缺失呢?其实,很容易被《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带偏”的我,对于《我爱你,中国》这样优美大气的歌也是百听不厌,一听就心潮澎湃,对祖国肃然起敬的。
我甚至怀疑,“可可托海”是怎样上的春晚,究竟是不是个好节目,在春晚节目组也许是个争议话题。其要害也许是,它人性的歌词和凄美的旋律,也许不符合花好月圆的大节基调,却实实在在震憾了观众的心弦。还有贺岁片《你好,李焕英》,河南春晚《唐宫夜宴》,也许离“格局”还远,但一定是与人心很近,才能唤醒观众,才被观众叫好。
武汉战疫周年周记系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