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吃啥

文/肖遥

最近，小咪所在的部门合并，新主任老Q走马上任的，召集全体人员开会，也不知是老Q官大了，脾气也变大了，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给大家来个下马威，他滔滔不绝说了很多，都不是好话，此处删去3000字。

说实话，老Q口才不错，虽不至于不堪入耳，甚至没有一个脏字，但足够羞辱人的，乃至小咪在寻思，如果老Q不是领导，真可以雇他去跟自己那剽悍的婆婆干仗，定会药到病除。

可是听到老Q的难听话刀子样向听众抛过来，小咪还替他捏了把汗，他倒是啥过瘾说啥，听众会不会奋起反抗？会不会有人站出来一拍桌子骂回去？或者索性撩挑子“老子不干了！爱咋咋！”

小咪多虑了，老Q话音刚落，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场面，掌声响起来！开始是稀稀拉拉，很快就此起彼伏，接着就经久不息了！别说小咪，连老Q都蒙了，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噎住一样，他可能准备喘口气，平静下情绪，还有话要说，就像家长惯用的管孩子的策略——抽一巴掌揉一揉什么的，可来不及进行“揉”的流程，话音就被潮水样的掌声淹没了。

当时场面好诡异，小咪觉得好纳闷，这掌声几个意思？事后，同事小F说：“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看手机，听见会开完，有人鼓掌，我就站起来，也跟着拍手，他说什么了？”新部门多数是小F样的90后，小咪感慨：难道现在的孩子们转基因吃多了，过于早熟，飞速掠过“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叛逆期，跑步进入“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老年心态了？

反正他们绝对不会像老Q预期的那样，听严厉的批评，以泪洗面痛改前非，回家咬破手指头写血书，含泪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也不会像小咪那样有拍案而起的冲动，他们早就学会了在各种信息里狂欢，任何事件对于他们，都有本事转化成一场娱乐，比如刚开完会，他们就愉快地结伴出去聚餐去了，“总算开完会了”“老Q挺激动的哈，哈哈哈”“说啥了？”“不知道，我在玩手机”“我也是，我在想一会儿吃啥……”

要对鼓掌现象进行心理分析，还是从娃娃说起，康德说，孩子们的游戏是对成人生存竞争的潜意识模仿。

记得小时候的暑假，我和表妹玩的一种游戏叫“木头人”，用塑料水管接到水龙头上互相呲水，水激到对方身上，跳起来鬼哭狼嚎鸡飞狗跳的就输了，我们练呀练，练到任冰凉的水呲到身上，一动不动，看谁坚持的时间长，不许笑，不许有表情。

这个游戏的升级版叫“铁丝人”，没有水也可以玩-----靠在墙上，任对方把自己折叠成各种形状，腿伸到不可思议的高度，手扭到难以置信的程度，有点像幽默版的瑜伽动作，比瑜伽更难的是，“铁丝人”被摆弄的要么张牙舞爪、要么扭扭捏捏、要么卑躬屈膝，配合动作还要做相应表情......

后来想想，职场中人不都是在玩这样的游戏吗？不同的是，我们当时知道这是游戏，所以心里憋着一顿狂笑憋到内伤，而职场新人不认为这是个游戏，憋着眼泪憋到内伤。现在，这个游戏又有了高级版，就是有了一定经验的职场老手，遭遇被泼凉水甚至折叠时候，其实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他们既不会哭也不会笑，心里琢磨的是“一会儿吃啥？”

<完>

喜欢肖遥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