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唱歌

我想唱歌

首先向《延安文学》总编辑,我的初中语文老师侯波老师致歉,我不应该在那日的酒桌上抢他的歌,更不应该在他刚唱到《我和我的祖国》的前两句时,我头一发热就立马站起来把后面的给一口气唱完,一句也没给人家留。这种冲动是不道德的,也是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后来的好多场合,他都不承认我是他带过的初中学生,估计是那次抢唱把老师惹冒火了。

我原先并不喜欢唱歌,母亲去世后,我只有选择两种方式可以到达她那里,要么写一首诗
给天堂,要么唱一首歌给天堂。为母亲写了许多诗,寻思总有一首可以打动她,我怕她走远了,把我这个儿子忘了。《母亲》、《儿行千里》我特喜欢唱,后来又学了《梦中的额吉》,彝人制造唱的《妈妈》,反复唱,反复思念,有时一边唱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唱。别人根本不理解我有一个多好的母亲,她的善良是超越大地的,她的牵挂是抵达时空的,她在我生命里一直健在,并将永远慈祥地活下去。最难忘的,是那年在甘泉道镇,在书法家、作家马治权九十高龄母亲的葬礼上,面对一位伟大母亲的灵柩,我动情地唱《儿行千里》,直让马老师哭成了泪人,我自己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在甘泉教育局住宅小区,天气暖和时院子里经常坐着几个老太太,也许过于孤单,她们凑在一块一直能聊到大阳拐过西山。我一进院子,她们就从身下拿出纸箱片子叫喊,全文来坐,全文给咱唱歌。这是一种待遇,也是一种温暖。我也不拘束,就开唱,我其实唱的是我自己的母亲,她们中有人竟然抹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我有时竟然也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了,思念一下子窜到高处。如今,她们当中有两个已经去世了,院子一下子空落了许多,人都不会在这个人间呆太久,我们也无能为力。

唱歌扰民。我有时唱到高兴处,索性将我家的一对大音箱搬到阳台上,将窗戸敞开,这样声音传的很远。下面这首歌献给某某某两口子,下面这首歌献给某某某一家,我在唱之前学着港台名星的势子还要整出几句开场白,然后才唱。估计人家嫌烦,不一会三三两两都陆续撤退了,回家去了。我才不管这些,依然唱。老婆吼,看你那半吊子样,人家都被你唱走了,不知害羞。我极力反驳,那下面石楞子上不是还坐着两个人么。她说亏人哩,那是两个老年人,耳聋。

洗碗,拖地,洗衣服时心里可烦躁哩,我就一边唱一边干,感觉挺解疲劳。有次天太热老婆就打开了窗子,我也没发觉,还和往常一样扯开嗓子唱,结果有人在楼下骂:你唱的好,为啥不上星光大道?你下来,看我捶死你不,真把这劳山林业局家属院当你们家的了。唉,自知理亏么,谁让咱男高音么。后来想了个窍门,把自己关到卫生间里唱,这个方位处于整个户型中间地带,应该干扰小些。果不其然,唱了几回,老婆不反感,反而不断地夸我,说卫生间空气清新多了,不臭了,难道,这唱歌还有除尘杀菌净化功能?日球怪。又过几日,邻里却强烈反映,太吵了,大吵了。这不免让人纳闷,这么封闭的空间也能穿透?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反复找根结,查漏洞,终于找到破绽,原来是声音顺着下水管道管子传下去了,飞流直下三千尺啊,这不等于又多支了一个麦吗?还有一次去北关买菜,一个熟人说你嗓子够大的,让我更困惑,我们两家相距了好几千米,毕竟是唱歌,又不是拉防空警报,这不是活人吹死牛么。

原先不会在歌唱中呼吸,丹田用不上,气息把握不当,弄了不少笑话。那次在西北饭店借酒高歌,包间服务员反复嘀咕,你唱歌我可怕了,你唱歌我可怕了。我非常生气,怕啥,我又不是狼。当然,这也暴露出自个的毛病和缺陷,用气不当。上回与几个朋友聚,只唱了一首,脖子就疼了三天,估计发音姿势又没弄球对,当体力活干了。人家唱歌要钱,咱唱歌要命呗。

音乐,诗歌,爱情,这几样东西是世上最伟大的,是一种最高享受。我唱是因为我需要,唱了舒服。有次到山上给几只鸟唱,没唱几句人家就飞走了,弄的我十分尴尬。但无论如何,这爱唱的毛病是个痼疾,此生难以根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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