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豪赌输掉4.6亿后,这个带头大哥输掉了整个人生
易简财经
12月11日,深陷贪腐风波的海南省高院原副院长——张家慧,被正式批捕。联合调查中显示,雷士照明创始人吴长江豪赌输去4.6亿元、挪用公款还债也与张家慧、刘远生夫妇的“商业帝国”相关。
伴随这条消息,已经被慢慢淡忘的吴长江再次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嗜赌豪输4.6亿的事实浮出水面
12月11日,海南省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依法以涉嫌受贿罪,对张家慧作出逮捕决定。该案正在进一步办理中。据红星新闻,之前就有多人公开举报称,张家慧夫妇资产超200亿,在多起事件中涉嫌违法。
而吴长江,中国照明巨头——雷士照明创始人,也出现在这个案子中。
近日,海南省政法委发布的关于该案的通报显示,2012年,吴长江在澳门豪赌,欠下4.6亿赌债。之后为了偿还这笔巨额赌债,吴长江将重庆雷士地产公司70%的股权卖给了刘远生,也就是张家慧的丈夫。
重庆雷士地产,是吴长江将雷士照明总部,迁往重庆万州区的一个重要产物。而万州,也是张家慧调往海南前工作的地方。
曾白手起家,创立雷士照明的吴长江,是如何因为深入骨髓的“码头文化”,及好赌的个性,输掉人生,成为一个悲剧英雄?
“下海”的高材生
1992年,在经济改革的浪潮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下海”寻觅发家致富的机会。
吴长江也是其中一员。
吴长江的起点高于许多南下掘金的人。1985年,吴长江高考发挥失常,与心仪的清华大学失之交臂。在西北工业大学完成学业后,他被分配到了陕西汉中航空公司,端上了“铁饭碗”。
而在即将被提拔为副处长之际,一心揣着“老板梦”的吴长江,毅然决然选择辞职,只身南下闯荡。这也可以看出他骨子里的“赌性”。
在深圳,经朋友介绍,吴长江误打误撞地进入一家照明工厂,开始与灯结缘。这也是他一生事业的开端。
在照明工厂摸爬滚打了几年之后,刚刚攒了1.5万元存款的吴长江,就开始琢磨自己开公司,当老板。1994年,总资本10万元、股东6人的惠州明辉电器公司成立了,由吴长江全面负责。
公司的第一张订单让吴长江记忆犹新。一个香港客商要2万只变压器,要求两周内交货。熟悉这一行的都清楚,单是开一个模具就要1个月,但吴长江毫不犹豫地接了单。一周时间画图、开模,10多人连续干了几个通宵,最终交了订单。这笔生意赚了20多万元。这一年,6个股东每人分了3.8万元。
吴长江的赌性可见一斑,这也成了羁绊他一生的性格。
分道扬镳的“雷士合伙人”
原始的资本积累顺利完成。
1998年底,吴长江联合两个高中同学凑齐100万元,建立了三足鼎立的合伙人模式,成立了惠州雷士照明有限公司。那两个同学就是胡永红和杜刚,和吴长江一样都是重庆人。三人分别出资45万、27.5万和27.5万,同股同权。
据说当时经济实力占优的吴长江,完全有能力再出 6 万,让自己的占股达到51%。但吴长江为重庆草根出身,深受重庆“码头文化”的影响。当时他认为控股权不重要,兄弟情义才是第一位的。
对于“码头文化”,解放军报给出的解释是,码头文化主要是指以“义”“利”为主导而形成的一种文化,表现为划分势力范围,拉帮结伙,讲江湖义气,重当前利益。
这种只讲兄弟义气,看轻商业规则的做法,为吴长江自己,也为雷士照明埋下了雷。
随后三人各司其职,合作无间,又恰逢行业高速发展,雷士成立的第一年,营销额就达到了3000万元,此后几年都保持了接近100%的年增长速度。
然而到了2002年,三人的战略分歧明显加深。吴长江对雷士发展的野心,注定了他不会选择一条安逸的路径。他希望赚了钱要再投入,扩张规模,加强企业。胡杜二人则持反对意见,认为前几年一直在投入,赚钱了应该分红。
最后,像电影《中国合伙人》中的那样,三人从亲密无间转为怒目相向。先是吴长江主动出局,进而携经销商群体逼宫,最后的协商结果是:2005年,三人分家,杜刚和胡永宏各拿8000万元离场。
由供应商、经销商“反水”,决定一个企业高层的人事变动,这充满“码头气息”的戏剧,开创了企业发展史的先河,惊叹业界。然而同样的戏码,在之后的危机中也会再次上演。
正是这1.6亿,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吴长江和雷士逐渐拉入到资本的困局。资本从来不相信眼泪,甚至也不关心企业生死。它以天使的面目出现,却常常以魔鬼的身份离去。
从此,吴长江再也没能跳出这个魔盒。
资本的沼泽
胡杜二人的离开,让公司的资金流一下子捉襟见肘。
2006年8月,赛富基金(软银赛富)出资2200万美元投资雷士,占雷士股权比例35.71%。彼时赛富基金占董事会三席,且有一票否决权,吴长江只控制两席。这也深深埋下了吴在企业主导权中的隐患。
2008年,另外一场“三个男人一台戏”登场。
彼时,为了增强技术实力,吴长江收购了世通投资有限公司。但由于现金不足,吴再次进行融资。在该次融资中,高盛与软银赛富联合向雷士照明投入4656万美元。融资结束后,软银赛富成为最大股东持有36.05%。吴长江股份被稀释,下降到34.4%。
2011年7月,经由赛富基金和高盛投资运作,雷士照明引进法国施耐德电气,作为战略性股东,出资12.75亿港元,股份占比9.22%,成为雷士照明第三大股东。
很快,这种明显的“偷梁换柱”的策略就成了吴长江的心头病,奈何大权已经旁落。次年,由于“意见不合”,吴长江被毫无征兆地“辞去”了雷士照明一切职务,赛富基金阎焱接替了雷士照明董事长的职位。
在吴长江自己讲述的版本中,他当时的“消失”,是着了阎焱这个“资本家”的道,导致雷士照明的控制权被夺走。
但事实上呢?
阎焱曾经发声:“投进去以后,才知道他(吴长江)拿公司的钱去赌。我知道以后特别震撼,找他谈话,希望他不要赌,底线是不能用公司的钱(去)赌”。这其实也与前文提到的澳门4.6亿赌债产生的时间相吻合。
吴长江嗜赌,这似乎不是秘密。不仅阎焱说吴长江拿公司的钱去赌,后来直接把吴长江送进监狱的王冬雷,也说过同样的话。
前门赶走狼,后门来了虎
“消失”后的吴长江,再次把他的豪侠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分手也绝不亏待兄弟的江湖侠义风范,让雷士的经销商群体再次选择了站在吴长江身后。
加上2012年年底,德豪润达共斥资16.5亿港元,完成对雷士照明超过20%股权的收购,成为其第一大股东,阎焱辞任董事长出局。2013年6月,吴长江重新被任命为雷士照明的CEO。
至此,吴长江与阎焱的战争,因为另一个男人——德豪润达董事长王冬雷的进入,而划上了句号。但吴长江实际持股雷士降到了只有2.54%。
而吴、王二人矛盾的种子也就此埋下。吴长江不重视董事会决议,在公司迁移总部、收购企业、裁撤元老上先斩后奏。2014年他再次越过董事会,向三家企业授予雷士照明品牌权。
同年8月,王冬雷终于炮轰吴长江。哪怕有再多的“江湖弟兄”,吴长江这次也顶不住了。
王冬雷以雷士照明董事长兼CEO身份,发邮件告诉员工,吴长江涉嫌私下进行公司品牌授权、涉嫌利益输送、侵占挪用、诈骗公司资金。公司董事会罢免了吴长江职务。
当时流传的版本是:有时候吴长江召集高管们在香港或深圳开会,会议结束后便坐上游轮直奔公海,赌个昏天黑地。甚至因为吴长江在澳门赌博输钱,追债者直接堵住雷士工厂的大门,不让车辆出入。
吴长江自己就说过:“人生在于赌。大赌大机遇,小赌小机遇,没赌没机遇。”只是,吴长江没有想到,他的赌徒人生,会遇上前文提到的张家慧、刘远生夫妇这个噩梦,把公司和自己都赌了进去。
一代“照明枭雄”的悲剧陨落
2014年12月,吴长江等人因涉嫌挪用资金被惠州警方刑拘。2016年12月,吴长江因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罪,经惠州中院一审,被判刑14年,没收财产50万元,并退还给雷士照明370万元。雷士照明的吴长江时代,也彻底落幕。
而雷士照明,也在今年12月正式宣告,国际投资机构KKR已完成雷士中国多数股权的收购。天眼查数据显示,交割完成后,KKR持有雷士中国70%的股份,雷士国际持有剩余30%的股份。承载着一代人记忆与恩怨情仇的雷士照明,也从一个本土企业变成了外资企业。
来源:天眼查
骨子里的江湖侠气与好赌个性,注定了吴长江不平凡的一生,成也萧何败萧何。
虽然在去年10月,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吴长江一案作出终审裁定,决定撤销一审判决,并发回广东省惠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审判,理由是“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但这无法改变,这位曾经的“江湖大哥”,有勇有谋、风光无限,为中国商业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也注定成为一个悲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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