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救赎 孙恂传记（28）——11:00-14:00

　　护士帮我翻身，按摩。每两个小时都要翻身一次，以免褥疮。护士工作真辛苦，特别是重症监护室，病人全靠护士照顾护理，从早忙到晚。更换鼻饲用注射器，固定鼻饲管所需胶布，更换人工气道固定插管的绷带，清洁，换药。

　　孙奶奶，有人来看你。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孙恂，我们来看你。是老同学来了。睡了吗？

　　不会的，我刚给她按摩，她眼睛还睁着。

　　你怪我们了吧，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大家都特别想你。

　　你们太久没来了，孙奶奶生气了，不理你们了。

　　你不理我们了，那我们就走了。

　　突然一片寂静，人呢？怎么都不说话了？都走了？这么快就都走了？我怎么会生气呢。我睁开眼，她们都去哪儿了？刚才是在做梦吗？

　　奶奶眼睛睁开了，你们快进来。

　　孙恂好，我们给你拜年来了！原来刚才躲起来了。自由、月饼、棍儿、老板、排骨、老边、小二，还有谁？数不过来了。

　　我来给你拍照，眼睛不要闭起来。真好。多拍几张。

　　瞧，孙恂到这里后胖了，有佛相呢。

　　是呀，脸色也很好。

　　我觉着孙恂笑了。

　　我们一起唱个歌，《友谊地久天长》吧，一二三开始。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欢笑，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她们的声音依然如少女那么甜美。多少年了？从她们陆续返回北京开始，有三十多年了吧，不曾相忘，又岂能相忘。老同学每年至少两次在我家聚会，一次是我的生日，一次是每年的正月初四。聚在一起时仿佛又回到了十八九岁时的美好时光，青春洋溢，欢声笑语，互相说贴己知心话。今天是正月初四吗？是老同学聚会的日子吗？如今她们一个个都已当奶奶或姥姥了，那天是谁通过电子邮件发来了孙女儿的百日照，小鼻子小眼小手指头，像拱出土的嫩芽生机勃勃不可阻挡。我们每个人出生时也都是这样的。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