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24次打入贩毒集团内部,遗体被发现时全身白霜,眼睛始终闭不上

他打入贩毒集团内部,毒贩头目在他碗里放块猪肉,是何用意?

“恭喜恭喜呀老陈,得了个大胖小子!”

“哎呦,你看这小脸,真是随了他爹,看着就精神!”

那几天,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快踏破了老陈家的门槛,陈世富更是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散烟。可不是么,结婚这些年,他终于有了宝贝儿子,心里真是美呀!

“老陈,你家小子起啥名,想好了吗?”宾客们好奇地问道。

陈世富是个老公安,整天东奔西走,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被这么一问,才突然想起来儿子只有乳名,大名还没起呢。他猛抽了一口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想起儿子是8月1号出生的,干脆就叫“建军”吧。

子从父业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老话是很有道理的。父亲工作太忙,陈建军的童年时光几乎是在派出所里度过的,他睡过冰冷的值班室,也目睹过父亲和同志们与歹徒作斗争,无聊的时候就翻翻警察业务书籍。

长期的耳濡目染,熏陶了陈建军的心灵,从这时起他便下定决心,长大之后一定要成为父亲这样的祖国卫士。20岁那年,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1982年,云南省公安机关为了打击毒品犯罪,决定组建一支专业的缉毒队伍,并在陈建军的家乡麻栗坡招生。名额有限,政审严苛,却依然挡不住大家的热情,足足800多人报了名。

竞争异常激烈,陈建军却以第一名的成绩轻松脱颖而出,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老陈破例在家跟儿子喝了顿酒。向来寡言少语的他,这天话出奇的多,饭桌上他叮嘱儿子:“是爷们,到那边就要好好干,我不想沾你的光,但你要对得起帽檐上的国徽!”

陈建军敬了父亲一杯酒,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更不能给他丢脸。

缉毒队

进了集训队,陈建军就像获得秘籍的“武痴”一样,整天钻研公安业务,苦练擒拿技术。每天早上大公鸡还在睡觉呢,他已经在宿舍外面开练了,被吵醒的学员们不用看,就知道“准是老八练格斗呢”。“老八”是陈建军的绰号,他嘴角有点翘,所以大家都这么叫。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建军毕业时被评为优秀学员,分配到砚山县缉毒队。1983年7月,他又被调到平远街缉毒小组工作。

平远街,熟悉的人都知道,这里曾是无法无天的“毒窝”。90年代为了打击毒贩,国家派了2000名全副武装的重兵,付出惨重的代价才拿下。当然,这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只是为了让大家明白平远街的环境有多恶劣。

在平远街工作期间,陈建军白天在路上设卡查毒,晚上换便衣深入“毒村”,摸排毒贩的活动规律。很快,他就总结了一套“绝招”,对识别毒贩、物色内线、选择地形等有相当大的帮助。

短短两年时间,他与战友们密切配合,抓捕了一批贩毒、吸毒分子,缴获大批毒资,捣毁了不少制毒窝点,成为一名出色的缉毒干警,并荣立三等功。

秘密侦查员

1985年11月,陈建军的身份发生了变化,被上级定为“秘密侦查员”。“秘密”,就意味着他的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意味着要随时打入敌人内部,靠勇气和智谋独立工作,意味着危险将时刻与他相伴。

为了尽快让自己“融入”黑道生活,陈建军一改往日淳朴善良的形象,学会了抽烟、打牌、摸麻将,整天像个“二流子”似的在街上鬼混。当然,也带来了许多问题:毫不知情的妻子,多次找公安领导诉说他的“罪状”,领导知情又不能明说,只得好言劝慰她,说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陈世富是个“老公安”,儿子没来由地突然“变坏”,他虽不知内情,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所以,每次有人好心提醒他管管儿子,别让他走上歪路时,他总是很坦然的回答:“孩子大了,自己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

卧底生涯

1986年8月22日,“秘密侦查员”陈建军第一次卧底,从此开启了他深入虎穴的生涯。

这天,缉毒队得到情报,毒贩冯育焕手上有大宗毒品,正在寻找买家准备出手。在战友们的配合下,陈建军伪装成“广东老板”,只身前往广南县南坪区冯育焕的毒窝,要求进行交易。

毒贩个个都是狡猾地狐狸,冯育焕也不例外,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广东老板”有些警惕,不断地刨根问底,察言观色。陈建军沉着应对,言语间“无意”露出携带的巨款,冯育焕没找出破绽,看他带来了现金,赶紧拿出“样品”让他验货。经过讨价还价,双方决定次日进行交易。

第二天,冯育焕准时赴约,正当他美滋滋的点验钱款的时候,早已埋伏在此的公安突然出现,将二人一齐抓获。缉毒队长厉声喝问:“老实交代,毒品藏在哪?”

陈建军一脸无辜的“哀求”:“警察同志,我系从广东来收八角、草果的,你们系不系搞错了呀?”说着,弯腰从一个麻袋里抓出一把草果。队长明白他的意思,一把拽起麻袋往外倒,藏在下面的毒品也全掉了出来。

智擒毒贩

1987年9月,陈建军再一次打入毒贩内部,不过这次要危险得多。毒贩头目叫周荣云,是个阴险又狠毒的角色,他要是发觉有人不对劲,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为了保命甚至会先下杀手。

陈建军打进去之后,周荣云对他始终不放心,觉得他有点“正”,又说不出来哪里“正”,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进行考察试探。有一次,大家正围在一起吃饭,周荣云突然夹了一块猪肉放进陈建军的碗里,陈二话不说,站起来把碗摔个稀碎。

周荣云夹肉是试探,陈建军摔碗则是演戏。原来,平远街那边是回民聚集区,他这次伪装的是个回族老板,周荣云知道回民不吃猪肉,所以故意让他吃。若陈建军一时忘了自己的伪装身份,哪怕伸手夹肉的一瞬间想起来了,都会引起周荣云的怀疑。幸亏他足够机敏,立即识破了对方的伎俩,陪他演了一出戏。

尽管如此,毒贩对他还是不信任,多次临时改变交货地点。于是,陈建军来了一招转守为攻,假装发火,“你的货我不买了”,说完转身就走。另一名卧底戚砚明,机智地对毒贩说道:“各位对不住,我老板脾气不太好,你们要是真心想做这笔买卖,就带着货去珠街找我们。”

这一招确实击中了要害,毒贩舍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果然按照约定去珠街找陈建军,说:“老板,货已经出来了,寨头外交易!”交易地点是毒贩临时定的,警方的部署被完全打乱,陈建军二人又没办法跟战友沟通,只好跟随毒贩去了新交货地点。

一路上,陈建军都在琢磨怎么办。对方五个人都是亡命徒,他二人虽然不怕硬拼,问题是打起来不一定全抓得住,没准还要赔上命。赔本的买卖不能干,得想个法子智取。

谁知到了地方,陈建军却在心里暗自笑了,他给戚砚明使了个眼色,小戚立即会意。原来,交易地点三面峭壁环绕,戚砚明将钱朝着峭壁丢出去,5名毒贩立即围拢了过去。他俩顺势抢占有利地形,拔出手枪将5人堵在了里面,以多胜少,生擒5名毒贩。

不幸牺牲

1987年12月15日上午,陈建军坐上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准备外出执行任务,在公安局大门口,他还笑着跟大伙打招呼、开玩笑。谁知,第二天下午回来时,他却躺着一动不动,永远地离开了。

时间拨到两天前,12月13日,县缉毒大队得到情报,一个叫冯德国的毒贩正在寻找买主,陈建军自告奋勇,再一次伪装成“老板”,在一家旅社跟他接上了头。毒贩坚持要在家中交易,陈建军也不跟他废话,撂下一句:“想出货,就来珠街找我”,说完扭头就走。

对付急着出货的毒贩,这一招屡试不爽,这是陈建军总结出来的经验。果然,毒贩上钩了。15日上午,陈建军和战友们乘坐吉普车前往珠街,等待交易。然而,狡猾的毒贩到了珠街,又提出到曙光乡的一个村子里交易。

陈建军望了望四周,战友都不在附近,毒贩跟胶水似的粘着他,没办法把消息传出去。怎么办?去还是不去?陈建军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了片刻,他当机立断,说了一个字:“走!”

陈建军孤身一人,跟着这个家族贩毒团伙进了村。冯德国让他母亲、妻子、弟弟和小舅子等人在外面放风,自己带着毒贩陶顺明和陈建军,来到一处二层小楼准备交易。经过讨价还价,冯德国称了13.3斤鸦片,让陈建军付款。

见时机已到,陈建军趁对方不备,迅速掏出手枪鸣枪威慑,高声喊道:“警察,统统跪下别动”。随后,退到窗边用对讲机召唤战友。

毒贩岂肯束手就擒,被抓是死路一条,反抗没准有条活路,陶顺明连滚带爬冲到了楼下,陈建军提枪在后面紧追。熟料,毒贩早已在此存放了一支“土炮”,陈建军刚追出房门,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砰!”“啪!”两人几乎同时开了枪,陶顺明左腹中弹当场毙命,陈建军右腹也中了枪,血流不止,重重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这时,冯德国手持木棍冲出来,朝着负伤的陈建军猛烈挥打。

外面放风的几名毒贩,听到枪声意识不妙,蜂拥而入,一面猛抢毒品和现金,一面死死地勒住陈建军的脖子。陈建军身负重伤,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拼尽全力又开了两枪。这时,木棍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头部,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陈建军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成为新中国首位牺牲的缉毒战士,年仅25岁。

由于天气太冷,陈建军的遗体被战友找到时,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右手食指还保持着扣扳机的动作。也许是心中尚有牵挂,陈建军牺牲后眼睛始终闭不上,妻子用手把他的眼皮往下擀,没过一会又睁开了,反复几次都没能闭上眼。后来,母亲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陈建军才闭上眼睛,安心地去了。

英雄身后事

自1986年起,陈建军在不到2年的时间内,先后24次打入毒贩集团内部,抓获毒贩19人,缴获51.4公斤鸦片,牺牲后被授予“全国公安战线一级英雄”称号。

陈建军牺牲时,女儿陈益琳还不满2岁。葬礼上哭声震天,小益琳也跟着哭,却不知自己永远没了父亲。更不幸的是,数年之后,母亲也因病撒手人寰,她只好跟年迈的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幸好,云南省政府对英烈的儿女十分关心,每年都提供抚恤金和生活补助,对小益琳的成长也格外关心。陈益琳也争气,从小就很懂事,学习成绩也很优秀,研究生毕业之后回到家乡,用知识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

受英雄哥哥的影响,陈建军牺牲后,他的二弟、四弟也先后穿上了警服,成为麻栗坡公安局光荣的人民警察,在当地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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