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送别诗,不恭维不应酬,以兀然傲立的自信惊艳千年
对于现代人来说,王昌龄绝对是被低估的诗人。他在当时就被称为“七绝圣手”,在七言绝句方面可以与李白争辉,而又被称为“诗家夫子王江宁”,可见地位之高。然而,因为王昌龄是在安史之乱时被刺史闾丘晓杀害,诗集也散失了很多,所以影响了后人对他的正确评价。
很多人的印象中,王昌龄就是一个边塞诗人,他亲身经历过漠北的苦寒,作品意与境浑、情景妙合、语言精练,让人回味无穷。实际上,除了边塞诗以外,他还以闺怨诗和送别诗出名。在闺怨诗的艺术成就上,是以七言绝句写宫词的第一人。另外,他的送别诗也非常有特点。
王昌龄现存的送别诗,一共有四十多首,内容并不限于离愁别绪,而是非常广阔。它不落窠臼,不同凡响,表达了深厚而凝重的友谊,不恭维不应酬,重在抒发情感。在送别诗甚至是所有类型的诗歌中,这首《芙蓉楼送辛渐》其一,应该是最为知名的: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辛渐这个人,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太多的故事,只是一些县志中有他的身影。很显然,他是王昌龄的朋友。此诗是王昌龄在贬谪为江宁县丞时,送他前往洛阳时所作。辛渐能以这种方式青史留名,家喻户晓,可见交友也需要找对人。
芙蓉楼在今天镇江,原名西北楼,也有说法是黔阳(今湖南黔城)芙蓉楼。小珏认为后者太过牵强,此诗的时间非常明确,就是王昌龄担任江宁县丞所作,从江宁至镇江,再过扬州,北上洛阳,这是比较清楚的路线。王昌龄应该就是送辛渐到镇江时分手,写下了这首千古名作。
“寒雨连江夜入吴”这一句,不仅是描写了当时的天气状况,更是烘托了送别时的低沉气氛。夜雨代表了愁苦,更代表了诗人对于友人的依恋和不舍。但是,反过来看,诗人又在漫不经心之时,构建了一处宏大的场景,这为后来的情节埋下伏笔。
“平明送客楚山孤”将送别的时间和自己的心绪精炼地描述出来。就在那一缕晨光之中,王昌龄送客离去,唯有楚地的山峦留下来与之作伴。大概也有人就此处理解,才认为是湖南黔城的芙蓉楼吧。其实,镇江在当时是吴楚争霸之地,均可统称。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句,却又将话题一转,写到了今后的场景。这里有一个背景,那就是王昌龄被贬之后,忿忿不平,他甚至故意旷工,消极对待朝廷的贬谪,这引起了亲友的担忧。王昌龄也清楚,所以他料到洛阳的亲朋好友将会询问近况。
“一片冰心在玉壶”是全诗的点睛之笔,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一句,才让全诗熠熠生辉,不同凡响。“冰心”是用来形容内心的纯洁无私,不染尘垢,“玉壶”本是道教用语,也是用来比喻清白的操守。王昌龄显然是想让辛渐带话给关心自己的朋友们:我很好,我的内心依然纯洁无私,还和当年一样,请不要过分担心我。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写出了王昌龄对于洛阳亲友的思念。他深陷流言蜚语,却以高度的自信,捧出一颗清澈剔透的心,表达了真挚的感情。诗人这种兀然傲立的形象,不卑不亢,不喜不忧的态度,更是为此诗增添了无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