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列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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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单于继位后，汉朝同时派出两批使者，一批吊祭乌维单于，另一批吊祭右贤王，想要借此离间其君臣关系。使者进入匈奴后，匈奴人把他们全部送到儿单于那儿。儿单于大怒，马上扣留了汉朝使者，先后被扣留在匈奴的汉朝使者有十多批，汉朝也扣留了相应数量的匈奴使者。公元前104年，汉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公元前89年）西伐大宛，命令因杅将军公孙敖建筑受降城。这年冬天大雨雪，匈奴的牲畜很多因饥寒而死。儿单于年龄很小，喜欢杀伐，国内人心很不安定。左大都尉想要杀掉儿单于，派人暗中报告汉朝说：“我想要杀掉单于降汉，但汉朝太远。如果汉朝现在派兵来接应我，我马上就会动手。”汉朝正是因为听信了这话，所以才开始修筑受降城，汉武帝认为匈奴地处太过遥远。第二年春天，汉朝派赵破奴率领两万多骑兵出朔方，向西北行进两千多里，和左大都尉约定到达浚稽山后还军。赵破奴按期到达约定地点后返回，左大都尉想要杀掉单于的事情被发觉，单于先动手诛杀了左大都尉，派出左方的匈奴兵进攻赵破奴。赵破奴斩首俘虏数千人后还军。在离受降城四百里时，被匈奴骑兵八万人包围。赵破奴夜间出去寻找水源，被匈奴奸细抓获生擒，匈奴军兵趁机发起攻击。汉军中的郭纵担任护军，维王担任匈奴降军的首领。他们凑在一起商量说：“我们要趁着众校尉因害怕失去了赵破奴将军，返回后要被诛杀，这样可以劝说汉军不要再返回。”汉军于是全军覆没在匈奴中。匈奴儿单于大喜，马上派出奇兵进攻受降城。没有攻下后虏掠了一阵后离开。第二年，儿单于想要亲自率军进攻降城，还没到达就病死了。儿单于在位三年去世，他的儿子很年少，匈奴拥立他叔父乌维单于的弟弟右贤王呴（音hǒu，吼）犁湖为单于。这年是公元前102年（汉太初三年）。呴犁湖单于继位后，汉朝派光禄卿徐自为离开五原要塞数百里，最远的一千多里，修筑起城郭、岗亭和哨所，一直到达庐朐，再派游击将军韩说、长平侯卫伉屯兵在旁边，派强弩都尉路博德在居延泽海修筑城堡。这年秋天，匈奴大举入侵定襄和云中郡，杀害虏掠走数千人，击败几位汉朝的两千石官员后才离去，把徐自为修筑的城郭、岗亭和哨所破坏掉。接着右贤王入侵酒泉和张掖，掠走数千人。正遇到任文救援截击，匈奴人丢掉所得逃离。这年中，李广利率军攻克大宛，斩杀其王后还军。匈奴想阻截李广利没有成功。这年冬天，匈奴计划再次进攻受降城，恰好单于病死。呴犁湖单于在位仅一年就去世，匈奴拥立他的弟弟左大都尉且鞮侯为单于。汉朝诛灭了大宛后，威震外国。汉武帝想要借机围困匈奴，就下诏说：“高皇帝留给朕平城的忧患，高后时单于公然写信悖逆。当年齐襄公报了九世之仇，《春秋》中对此大加赞美。”这年是公元前101年（汉太初四年）。且鞮侯单于继位后，把汉朝不投降的使者全部放回，路充国等人这才得以返回。单于刚刚继位，害怕汉军袭击，就写信给汉武帝说：“我是儿子的辈份，怎么敢招惹汉朝天子！汉朝天子是我的长辈。”汉武帝派中郎将苏武送给匈奴很多钱财和物资。单于却反而骄傲起来，礼节很不周全，这根本不是汉朝所期望的。第二年，赵破奴逃回汉朝。第二年，汉朝派李广利率领三万骑兵出酒泉，在天山进攻右贤王，斩首俘虏一万多人后还军。匈奴派出大军包围李广利，汉军差点不能逃脱，损失掉了十分之六七。汉朝再派公孙敖兵出黄河以西，和路博德会师于涿涂山，但也没有取得战果。汉朝再派骑都尉李陵率领步骑五千人，出居延海向北前进一千多里，与单于遭遇后展开会战，李陵所部斩杀伤一万多人，军兵粮食用尽，想摆脱困境逃走，但匈奴人包围了李陵，李陵投降匈奴。李陵所部全军覆没，零散逃回的只有四百多人。单于对李陵加以尊宠，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陵。以后两年，汉朝再派李广利率领六万骑兵和十万步兵，兵出朔方；路博德率领一万多人，和李广利会合；游击将军韩说率领步骑三万人出五原；因杅将军公孙敖率领一万骑兵、步兵三万人出雁门。匈奴人听说后，把全部贵重的东西搬运到余吾水以北，单于率领十万骑兵在水南迎击汉军，双方展开会战。李广利离开原来的驻地返回，汉军和单于接连大战十多天。李广利听说他家因为“巫蛊之祸”被汉武帝灭族，就率领手下部众投降了匈奴，返回的汉军只有不到千分之一二。韩说也一无所获退回。路博德和左贤王接战后失利退回。这年中，对汉军出塞和匈奴作战，大家都不谈功劳多少，因为他们的损失根本不能和功劳相比。汉武帝下诏逮捕了太医令随但，因为正是他劝说汉武帝把李广利全家灭族，这才导致李广利投降匈奴。太史公曰：孔氏在写《春秋》时，对鲁隐公和鲁桓公的事情写得比较系统明白，但对于鲁定公和鲁哀公的事情则写得比含蓄，这是因为写当代历史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褒扬的，有很多忌讳在其中。世俗的人谈起来匈奴问题，只想获得一时的权势，务必让当权者接受其学说，从不考虑彼此的真实情况，有时失于偏颇。将军们只凭借中国地域广大，士气雄壮，君主也依据这个作出决策，所以建功不算深远。尧帝虽然贤良，也有做不成的事业，得到了大禹后才九州安宁。要想发扬光大圣主的传统，必须要选择贤良的将相啊！司马迁有诗赞曰：猃狁、荤粥，居于北边。既称夏裔，式憬周篇。颇随畜牧，屡扰尘烟。爰自冒顿，尤聚控弦。虽空帑藏，未尽中权。黄其军作于2020年11月8日（古历庚子年九月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