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集邮之乐(作者:陈恩浩)

陈恩浩

闲着无聊,一时心血来潮,整理书柜,无意间在柜子的底层,发现储藏着好多装帧精美的集邮册,还有一些零星的邮票,而这些,曾经被当成宝贝的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默,就这么被我、被岁月冷落和遗忘了,如今成了“不动产”。盘点一下,林林总总的集邮簿竟然也积攒了20余册哩!

记忆像是一湾永不枯竭的泉水,人生中的点点滴滴,正如纷纷飘起的花瓣,散落在时间的长河中。

翻开尘封已久的一本本邮册,那一幕幕曾经的回忆在脑海中像电影似的播放着。

生活是个五彩的光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爱好。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就读初中时,一次我去外婆家,闲来无事,翻箱倒柜,无意间,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信销票”,其间,最好奇的竟然有民国邮票、香港邮票,还有百余枚用外文书写的,全然不知是哪些国家的邮票。我十分好奇,偷偷把它们统统收归名下。数年后才得知,这些邮票其实是当时大舅为养家糊口而出国打拼,留下的“产权”。

有了这笔飞来横财,自觉有了底气,俨然是一名草根集邮爱好者了。每次看到家中有来信,总抢着先把邮票收藏起来,有相同的邮票,就去寻觅同伴交换。

为了充当内行,我也向人求教,恶补了不少邮票知识。知道了龙是万兽之首,很神秘,是中华民族的象征,我国的第一张《大龙》邮票,诞生在清朝光绪年间;也知道了世界上最早的邮票出现在19世纪的英国,伦敦一个中学的校长罗兰·希尔,设计了以女王头像为图像的第一张邮票,面值1便士,这就是举世闻名、价值连城的“黑便士邮票”……

那时,人们都以集“盖销票”为主。星期天,我常会去南京东路的集邮公司兜兜。这里有“袋票”买,五分、一毛钱一袋,装在半透明的纸袋里,每袋约有十来张邮票,其间有时还有“苏联风光”、“匈亚利儿童节”等成套的外国邮票。“袋票”都是“打闷包”卖,我常用节省早点心的钱买下,有一次运气好,正巧买到所缺的一枚黄山邮票,高兴得像中了大奖似的。从此我便成了一个小小的“集邮迷”。

整理“信销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邮票在信封上剪下后,先放在一盆清水里浸泡,使其上面的胶水融化,透净,去掉粘性,捞出后再用清水清洗一次,使其正反面干干净净,再把一枚一枚的邮票放到玻璃上,水滴凉干后自动从玻璃上脱落,然后用小镊子把一枚一枚的邮票放在本子里压平。最后插册时,要用放大镜,因为仅凭肉眼,邮票上的编号等细微的地方难以看清。分类后,用镊子随时插册。放在干燥,通风,阴凉的地方,避免受热受潮和暴晒。总之,不能敷衍了事,这也潜以默化地培养了自己做事要仔细、耐心的品格。

每每在灯下打开邮册,犹如进入了一个小型的美术展览会,细细品赏邮票图案中不同风格的绘画,书法,摄影,雕塑作品,感受了方寸天地展现的艺术风韵,也领略了大千世界美丽的风土人情,惬意之极。

成年,进入教师行列后,成天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加之班主任工作、教学进修,集邮渐渐淡忘。可在1984年观看了由桑弧导演,郭凯敏、陈燕华主演的以集邮为主线的电影《邮缘》后,又一次激发了兴趣,于是也常常抽空增添些时尚的新邮票。无论是纪念邮票,特种邮票,普通邮票,附捐邮票,还是小型张,小本票,首日封,明信片,纪念戳等,还是国外邮票,港澳台邮票,全都集纳。

记得1980年我国发行第一套生肖邮票《庚申年》,是一枚图案为逗人喜爱的“金猴”,其雕刻者姜伟杰身手不凡,一展刀工之绝技。你瞧,黑色金猴居中端坐,眼睛炯炯有神,若有所思地昂头凝视着前方,毛发丝丝入扣,体态轻盈灵动,显得分外精灵、活泼、可爱。再加之用大红暖色衬底,平添了几分节日气氛,整个画面给人以酣畅、凝重、洒脱的质感。让我不胜喜爱。遗憾的是当初错过了时机,我未能集得此新票,后四方寻觅,好不容易在亲友处“乞讨”到这枚“金猴”,虽是信销票,却仍不失为珍品,我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心里说不出有多么高兴。

也许是惰性使然,为贪图方便,九十年代始,每年年底向邮政局交上数十元订金,便可按时取到来年新出版的各种邮票,取回来朝邮册一插,万事大吉。后来连续十多年,干脆每年年终购买 “年册”,其间的邮票鲜亮、挺括,品相上乘,还有作者、简介等背景资料,无可挑剔,更无需以前那样浸泡、晾干、整形,连“插”也不用自己费神,何其省事也!

如今想想,可总觉得是少了年少时集“信销票”的乐趣。“集”,即是追求,求全,求美,收集的过程就是追求的过程,其间,有艰辛,更有乐趣,往往会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不可言喻之喜。

老朽已入古稀之尾,不知道哪一天,有没有机会给儿孙讲讲这些集邮的故事,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懂……

(本文刊于《南翔报》2020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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