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黄汤治好的第一则感冒发烧医案
患者是我的室友，前几天和我一起去南开大学健身完回来后就开始头痛，发烧，到夜晚九点钟左右量了体温，38℃，伴随中等程度头痛，头痛部位以前额为主，口咽干燥欲饮，鼻干，有明显地畏寒，出汗不明显，舌质红，少苔，有很多错杂裂纹，有齿痕，无咽痛咽痒，浮数脉。因为室友前额头痛，为阳明经头痛，当即循经远刺双侧阳明经合谷穴，合谷穴镇痛作用很强，也有一定地发汗解表作用，强行提插捻转，使得针感放射到食指尖，可看到食指明显抖动，双手分别行针1分钟，刚行完针，室友言头痛已经完全消除，为巩固疗效，又加刺印堂穴，印堂穴有非常好的清利头目作用，留针30分钟！毕！头痛已除！
因为我俩平日都喜欢中医，都反对中医被西化，都读过刘力红老师的《思考中医》这本书，都打内心觉得学了中医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幸运的一件事，平日遇到了疾病我俩都喜欢用中医的思维中医的方法来分析，所以当他躺床上发烧头痛的时候，我俩一拍即合，首先想到了用中医治疗！其实问诊后我的第一感受就是用麻黄汤来治疗，因为前几天天津起风了，温度也下降到接近0℃，再加上健身后大汗淋漓，皮毛汗孔被打开了，骑着小黄车回到天津大学食堂，差不多10分钟路程，所以一路上，风为百病之长，兼夹寒邪和燥邪侵犯肺卫，所以人体的卫气和正气在肌表共同抗击外邪，正邪交争激烈，故发热，而卫气在肌表抗击外邪，再加上一部分卫气会被敌寇杀死，所以同时卫气温煦肌腠的功能减弱，患者便表现为恶寒，我们中医讲'有一份恶寒，必有一份表证'，再加上脉浮数，从而可以推断邪气此时在肌表，还没有侵入到肺，也就是还没有形成里症，也因为患者没有咳嗽，胸闷等里症，所以也从侧面论证了邪气此时还在肌表，所以治疗应该选择解表药，但是让我纠结的是，毕竟室友不是高烧，也不是剧烈头痛，脉似乎也有些浮数，寒邪似乎不是很甚，而他又有很明显地鼻咽干燥，口渴欲饮的表现，这是因为天津此时还处于秋冬交界，北方本来空气就比较干燥，而燥又可分为温燥与凉燥，肺是喜润恶燥的，燥邪侵袭肺之门户，最易伤及津液，而鼻腔和咽喉的黏膜很薄，又直接与外界相通，所以津液很容易被燥干，所以就会刺激鼻咽感觉神经末梢，我们人体就想要喝水来润一润咽喉，所以似乎外感凉燥更契合病机，又因为患者舌苔少，人消瘦，再加上健身房大汗淋漓，津液本来就亏虚，如果峻用麻黄汤来发汗解表，会不会药重病轻，伤及津液，仲景也警告用麻黄汤不可另如水流漓，病必不除！但是，因为寒主凝滞收引，汗孔肌腠被寒邪郁遏，故而无汗，此时说明很需要把汗孔打开，让疑聚在汗孔肌腠里的寒邪随汗而解，而且，恶寒，发热，无汗，头痛，不正是麻黄汤的辩证要点吗？因担心轻宣凉燥的药，力道不够，未能发汗，药轻病重，又恐麻桂太猛，伤及阴液，想选用同样解表很强的羌活，但毕竟羌活气味雄烈，患者本来就阴虚咽干，感受燥邪，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用麻黄汤加减治疗，而且患者也没有咽痛，心烦，苔黄等热证表现，所以寒热虚实辩证辩为寒证和实证，寒者热之，实则泄之，用麻黄汤这样温性的药是没有问题的，并且其实患者还有一点虚实夹杂，也就是有点阴虚外感，所以开方如下：
生麻黄9g 桂枝6g 杏仁9g 炙甘草3g
玉竹15g 白芍12g
一剂，保温杯泡服。
可以看到，我组的这个方子是在麻黄汤原方原量的基础上加了玉竹和白芍两味药，为什么这样来排兵布阵呢？首先麻黄可以分为炙麻黄和生麻黄，麻黄是长在沙地里的，在海拔比较高的地方，为了减少水分的蒸发，所以它的叶子退化的非常小，直接连茎带叶采过来，直接阴干使用，这就是生麻黄，也因为它没有经过炮制，挥发油没有损失多少，所以生麻黄发汗解表作用是最强的，一般也认为在所有发汗解表药中，麻黄是最强的，效果也是最好的，但是注意不要带根儿一起采过来，麻黄根是敛汗的，功效完全相反！如果把麻黄采来后，用蜂蜜来炒，就叫做炙麻黄，因为在炒的时候，它的挥发油有一定的耗损，所以自然它发汗解表的作用就减弱了，但是它平喘止咳的作用却增强了，蜂蜜本身也有止咳平喘的功效。所以临床上发汗解表一般用生麻黄，而平喘止咳一般用炙麻黄。这里选择用生麻黄就是麻黄善于打开腠理，散风寒，发汗，它的药性是善于往上升往外浮的，这样就善于把肺里面的和外面的风寒等邪气给推出去，也就是把敌人赶走，没有敌人了，人体的正气和卫气就不会打仗了，肌表就和平了，发烧自然就消失了！当然麻黄也不完全就是升浮的，它还有一点沉降的作用，因为它在辛温的同时还有一点苦味儿，而中医讲苦是能降的，所以麻黄又能肃降肺气以达到平喘止咳的目地，同时它一宣一降，将郁遏在肺里面的气给宣发出去了，比如很多老慢支的病人咳喘的同时还胸闷，这个胸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肺气宣发肃降不利，肺气郁遏在肺当中，所以麻黄通过它很强的宣发肺气作用，从而间接地调和了肺气而达到了止咳平喘的作用，所以它止咳平喘既有直接作用，也有间接作用，而且现代药理研究也表明，麻黄有比较好的缓解支气管平滑肌痉挛的作用，而咳喘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大多是由于支气管平滑肌的痉挛所导致的，所以现代医学也证实了麻黄具有很好地平喘止咳作用，也正是因为它的止咳平喘作用好，所以肺热咳喘也用它，但它是很温性的药，虽然能很好地平喘，必然也会加重肺热，所以就用生石膏和它相配，生石膏是清热泄火药，最擅长清肺热，胃热和气分热，所以这里大剂量使用石膏就能制约麻黄的温性，取其平喘之功，这叫去性存用，反佐之法，比如我们张仲景有名的治疗肺热咳喘的'麻杏石甘汤'就是这个机理，当然，我们不用生石膏，改成善清肺热的桑白皮，黄芩，瓜蒌皮等，也是可以的！但是，麻黄单独用，发汗解表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有人做了实验，单独用麻黄，汗很难发出来，所以张仲景说有汗不可用麻黄，其实是指不可用麻黄汤，因为麻黄散风寒，宣发肺气在同类药当中效果是最好的，所以有汗的其实也可以用麻黄，但不能用麻黄汤，还有长期有慢性出血的，皮肤长期长疮不收口的，长期自汗盗汗的，都不能用麻黄汤，因为麻黄汤发汗太猛了，这些疾病本来就长期伤阴，已经存在了阴的不足！所以单独用麻黄发汗作用不明显，但是一旦加入了桂枝，那就不一样了，麻黄就像是水管外面的水笼头，它把水龙笼头打开了，此时桂枝最擅长入血脉中，也就是入水管里面去，加大水管的内压力，同时它自身辛温之性也很强，辛能在外面帮助麻黄解表，温能温通血脉，我们讲叫'阳加于阴謂之汗'，这样水管里面的内压力大了，水笼头又打开了，汗自然就容易出来，汗出来了，由于物理作用，它是液体，蒸发吸热，把我们人体的热量吸走了，自然不就脉静身凉了嘛，烧不就退下来了嘛！所以这里麻黄配桂枝相须为用，发汗功力倍增！其实我是想去掉杏仁的，因为患者毕竟没有咳喘，没必要用，而且开水也不容易把它的药效泡出来，但是考虑到它能润肺，带个'仁'字的中药油脂很多，都有润的作用，比如善于治疗热结便秘的火麻仁，而患者毕竟也有燥邪，鼻咽也干燥，润润肺也好，同时，他又是止咳平喘药，有很强地肃降肺气作用，所以它在这里和麻黄相配，一宣一降，调和肺气，是有利而无一害的！那我为什么要在张仲景的基础上加入玉竹和白芍呢？因为考虑到患者在健身房和我一起的时候大汗淋漓，已经伤了津液，又由于他消瘦，没什么舌苔，胃口一般，鼻咽干燥，所以加入了善于滋阴的玉竹，那么你可能会问，像沙参，麦冬，石斛，百合，天冬等药都有很好的滋阴作用，你为什么要选用玉竹呢？其实玉竹这个药，很平和，它有个个性特征就是，它在滋阴的时候不容易敛邪，无论外感的风寒也好，风热也好，温病后期或前期邪气还停留在气分也好，它都能配伍，其实，在我们身边，有很多病人，素体就是阴虚体质，比如我们中医讲'瘦人多阴虚'，'胖人多痰湿'，所以这些素体就有阴虚的人又感受了外邪的我们该怎么办？祛邪又容易进一步伤阴，比如解表药，清热药大多辛苦燥，很容易伤阴，而滋阴呢又容易敛邪，此时我们用玉竹就比较合适，比如我们有一个很有名的治疗阴虚外感的方子叫做'加减葳蕤汤'，这里的葳蕤就是玉竹的别称！玉竹上能滋肺阴，清肺热，润肺燥，中能滋胃阴，清胃热，润胃燥，以治疗口燥咽干口喝等。用白芍的目的也是一样，为了固护营阴，也就是固护汗源，我们中医讲'辛甘化阳，酸甘化阴'，酸味的芍药用在这里和甘草相配，酸甘化阴，使得汗源不断化生，同时芍药其酸收之性，又可防止麻桂发汗太过！
为什么用保温杯泡呢？因为没有地方熬药啊，宿舍不允许使用大功率电器，但是也挺好的，因为解表药大都要后下，也就是不能久煎，不然把挥发油都煎没了，还怎么解表发汗呢？所以解表药泡半个小时是能把药性给泡出来的！室友趁热喝完药后，嘱咐其温履覆被，以助其发汗，喝完药不到15分钟，室友言全身发烫，脑后及两鬓头发已全部汗湿，汗流浃背，，我扯开他的衣服，发现前胸后背早已大汗淋漓，室友自言感觉有水从身上源源不断地流躺下来，我们都惊呼，仲景果然不欺我也！麻黄汤发汗简直可怕呀！差不多30分钟后，汗已没有再出，然后让室友赶紧量体温，37.6℃，体温下降不明显，室友却说感觉一身轻松，可能是被子里面的温度过高，然后换了内衣，就呼呼入睡了。翌日清晨6：30钟，让其量体温，36.2℃，头痛，咽干，发烧诸症悉除！当日下午便又和我一起去健身去了。我们都很感慨，我的一副药才6.4元，就解决了室友的感冒发烧，室友说，这要是去打点滴，没有两三天还不一定好，价格不知道要翻多少倍！所以我们都为自己学中医而感到由衷地自豪！当然，我也喜欢西医，二者应该相互取长补短，毕竟学医不是比武斗狠，不是争面子，毛主席所确定的中西医结合的道路是对的，只是，作为一名青年中医，我们不要在这种氛围中迷失自我，国家要求文化自信！我们中医人更要中医自信！
王茂强
2017年9月17号于天津中医药大学研究生公寓5处一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