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株萱草
那一株萱草

萱草,在《诗经·卫风》中,是女子思念夫君的苦楚;在陆游笔下,是慈母盼儿回乡的目光;在王冕眼中,是慈母寿日的静美;在苏轼心中,是一枝独秀的孤傲……
今日始知,摇曳在诗词古风间的萱草,竟然是我们俗称的金针花,这种惊喜让人始料未及。
早市,金针的花苞,青绿相间,一尘不染。高雅的姿态,清幽的香气,使得烟火尘世的菜摊一下子变得诗情画意。
老早就认识金针,但不知它就是情深义重、品性高洁的萱草。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草啊!以至于文人墨客为它挥毫泼墨,诗兴大发!
那一株萱草,其实早就种在我的记忆里!
儿时求学,在距离家七、八里外的乡镇。那时自行车尚属紧缺物品,步行上、下学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但上学的路上有看不完的风景 ,说不完的悄悄话,更有无以言说的快活。
出了村子往北,乡间小路,蜿蜒曲折。拐两个弯儿,就来到了一块田地边。地里,春有小麦、油菜,夏有玉米、花生……一年四季都有看不完的风景。但最让我感到惊奇、令我着迷的,不是庄稼的生长与丰收,而是田间地头的垄沟边,种着一簇又一簇的金针。
那个年代,人们都格外珍惜土地,田里的角角落落都种满庄稼。虽然庄稼也有花开花落,但是因为司空见惯,不觉得稀罕。
而对于一种花,特别是金针花,它那修长的叶片,在风中摇曳生姿,比那傻高的玉米,矮墩墩的花生,有说不出的妩媚与动人。倘若花朵绽放,金黄的花瓣,淡紫的花蕊,更有说不出的迷人。
虽然金针一边,有几座坟茔,但是却挡不住我们爱花的热情。每周,我几乎都要跑过去看金针花几次。从春天金针发芽开始,我都要下定决心,悄悄挖走一棵移栽在自家院子里。我渴望金针花的淡雅,能装扮灰扑扑的院落;金针花的清香,能拂去妈妈的疲劳。也愿意与她分享自己的最爱——描述了无数次的金针花的可爱。
但每次不是忘了拿铲,就是丢失袋子。要么就是同伴在一起,或者田间有人劳作。因此,悄悄移栽一棵的愿望迟迟没有实现。
但这并不妨碍我热爱金针花——和暖的夏风里,它抽出细长的茎,花苞摇头晃脑,甚是可爱。第二天,就像变魔术似的,绽开了一朵朵金黄的花儿,在一碧千里的田野中格外引人注目。
这时候,我和小伙伴儿就会欢呼雀跃,争相跑过去一睹芳姿。我们静静围着金针花,想摘一朵簪在发间,又不忍心看它枯萎的容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金针花,都有一股庄严、神圣的美感。
天边的晚霞瑰丽异常,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涂在每个人的脸上,跳跃在每个人的发梢。那时候,第一次感觉小伙伴有一种圣洁的美……
追昔抚今,那一株株萱草让人感慨万千。
朋友圈有人晒萱草,问及,一个故事令人动容。
朋友的祖父当年投笔从戎,离家之前在院子里种植萱草数棵,最后却辗转到台湾。朋友记得太奶奶抚弄萱草时那怜惜的神色,也知道祖母从来不舍得食用那朵朵萱草花,就连翻修老屋,谁也不能说服她铲去那片萱草……
只是,当游子归来,物是人非,满院的萱草萋萋,却独不见那些魂牵梦萦的人……
田野中那花开花落的萱草,曾无数次走进我的梦中,开在我的笔端。它一簇簇绽放在坟茔边,是不是也是一个人对尘世最后的牵挂?或者对忘忧的真正表达!
一株萱草花,任思念在心中万千,脸上却平静得风轻云淡!
当我得知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萱草,我想:它将会深深种在我的心里!
写于2017年8月3日。
作者:碧海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