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彬 II 《镶牙》 小小说
“八十？”这让老汉想起那天儿子要带他去镶牙，说一颗牙最低得需要两千多块钱，这才八十！多便宜呀！……
—— 李占彬《镶牙》
小小说
镶牙
李占彬
李占彬，男，33岁，1985年生于吉林省农安县，现农安县巴吉垒镇孟城村人。下肢双瘫，右手残疾，以病体之躯钻研写作。现为关《东文学微众台》主编，农安县作协会员、长春作协会员，长春戏剧家协会会员，《农民文学》签约作家，吉林省残疾人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个人公众号：香草文苑 。2016年度“长春好人·自强之星”评选活动中获“长春好人·自强之星”称号。其事迹被重庆电视台《谢谢你来了》、《长春晚报》、《新文化报》等多家电视及媒体报道，并被新浪网、天津网等大型网站相继转载。
早饭的时候，赵玉原老汉吃了根黄瓜，刚咬上一口，一颗折磨了他十几年的牙被硌掉了，他吐出黄瓜，吐出这颗牙，牙黄黄的，黑黑的。人都说，人老先老牙。老汉确实老了，从去年开始，地里的活他就干不动了，儿子心疼他，就把地全都租了出去。闲来无事，他就侍弄侍弄菜园，等儿子儿媳回来，给他们带些小菜什么的，说自己亲手栽种的，没下肥，纯绿色的，吃着有营养。小菜都下来了，儿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老汉又想儿子了，最近几天，只要一听到车的动静，他就往外面跑。
每次跑出去，都空欢喜一场。老汉蹲在村口，看着来往的车，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爸，你蹲这儿干嘛呀？”父亲节到了，儿子开车来看他了。
“啊，没啥，蹲路边凉快凉快。”终于盼回了儿子，老汉好高兴，扔下烟蒂，站起身，把烟踩灭。
“来，上车，爸，咱回家。”儿媳摇开车窗，说。
“唉，你们先头喽走吧，爸坐不习惯，一坐，头就晕。”说着，老汉背着双手，跟着车，向家走去。
来到家，儿子儿媳拎着水果和各种营养品随老汉一同走进屋。
“你说，你们一来就带这么多东西，每次都吃不了。”
“爸，吃不了，你就放冰箱里，啥时候想吃啥时候就吃嘛。”儿媳笑着对老汉说。
“这回不是吃不了了，是吃不动了。”说着，老汉就张开嘴给儿子儿媳看。
“爸，您这牙啥时候掉的？”儿子看到后，关心地问。
“掉好些天了，这颗火牙，掉了之后，爸感觉老得劲，老轻松了。”
“爸，这次不行，时间紧，单位有事，下次回来，我带您镶颗好的。”
说完，老汉就下厨了，给儿子儿媳做好多好吃的，足足摆了一大桌。看着他们吃，老汉好开心，好快乐。
送走了儿子们，老汉一边侍弄菜园，一边盼着儿子回来带他去镶牙。可儿子儿媳他们真是太忙了，每次电话一打来，就说等忙过这阵子，一定带他去镶牙。可这等忙过这阵子却让老汉等了好久，老汉馋鱼了，叫来鱼贩子，想买，结果又犹豫了，自己牙口不好，吃不香，买回去，不白瞎了吗？于是他把鱼贩子又打发走了。
恰巧这天，一个中年男人骑辆破旧的电三驴子，来到了乡下，边骑边放着录音喇叭“镶牙了，镶牙了……”。
老汉看他从他身边经过，立马叫道：
“哎哎，镶牙的。”
中年男人退回来，停到老汉身边。
“你这牙怎么个镶法啊？”老汉问。
“怎么大爷？您要镶牙？一颗牙算您八十，贼便宜。”
“八十？”这让老汉想起那天儿子要带他去镶牙，说一颗牙最低得需要两千多块钱，这才八十！多便宜呀！省下来的钱足可以给孙子买台变速自行车，滑板车，复读机……老汉在心里盘算着，觉得既经济又实惠，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
“怎么，大爷？嫌贵了？这已经够便宜的了。”
“这样你看行不行？这马上就到饭点了，我供你顿饭，你给我镶颗牙，我给你五十。”
中年男子抬头看看日头，确实已接近晌午，自己也有点饿了，便对老汉说:
“成，大爷您真会算计，今儿让您捡个大便宜。”
于是老汉就带中年男子进了院，请进了屋。进屋后，中年男子先给老汉镶好了牙，然后老汉给他像模像样的炒了俩菜，老汉用新镶的牙开始吃东西，一吃，很不舒服，就问中年男子，这新镶的牙怎么一吃东西就硌得慌啊？中年男子笑了，说，不碍事，大爷，新镶的牙都这样，用两天就好了，啥玩意不都得有个磨合期嘛。老汉听了中年男子的话，慢慢地嚼，慢慢地咀嚼，适应着，磨合着，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因为今天捡了个大便宜，于是就陪他多喝了几杯。
酒足饭饱，老汉付了钱，中年男子便准备告辞了，老汉要出去送送，他说啥也没让。
于是老汉桌子也没捡，晕晕乎乎地便倒在炕上睡了一大觉，等他醒来，到外面一看，老汉傻眼了！儿子新给他买的一台价值五千多的摩托不见了！老汉的头“嗡”的一下，他感到新镶的牙立刻疼了起来，他捂着腮帮子，“扑通！”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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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深巷 胡长有 张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