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舍•离(五)
断·舍·离(五)
亲爱的人呀,我和你只隔了心的距离。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题记
张绍柯沿着光华路,漠然地一个人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他特别想找个人倾诉,或者独自喝顿酒把自己灌醉。可是在内心里盘算了一圈,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在这座城市里,同学或者朋友都在忙着打拼,大家实在是没有闲工夫听他煽情。
再往前走,就是十七中了,透过校园的铁艺围墙,还能看到操场上一帮上体育课的孩子们在那里打篮球。这是一所初、高中兼设的学校,当年自己和王佳雯从乡下到这里读高中,而自己的女儿正在这里寄宿读初三。
放学铃响了,一群群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从校门口涌出来,而后又迅速地稀释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爸,你忘了?这个周末我们不休息……”张绍柯无意识间被这句问话惊了一下,一个俊俏的丫头像从地底下忽地钻出来。
张绍柯定了定神,望着眼前自己的乖女儿张菱儿,支支吾吾地说:“没忘,顺路过来,今晚别吃学校食堂了,咱父女俩吃顿好的。”
张菱儿笑眯眯地说:“难得抠门老爸出血,我怎么也得给你个机会。”张菱儿斜跨了背包,挽着张绍柯的胳膊,走进了学校旁边的“光明渔港”。
两人挑了个临街的小隔间,服务员笑吟吟地把菜单递过来。张绍柯摆摆手,指着丫头说:“今儿,她说了算。”张菱儿很是娴熟地左指右指,还特地给爸爸要了半打啤酒。因为还没到正饭点,菜上得很快,一会儿就摆满了小桌。
张菱儿像只蝴蝶,在餐桌上盘旋了起来,还兴冲冲地给张绍柯斟了啤酒,给自己倒了饮料。主动地端起杯来,磕了磕张绍柯的啤酒杯,就酣畅地吃喝起来。
张绍柯没有胃口,一杯啤酒下肚,只觉得一股子泡沫和凉气往上顶。望着女儿心满意足的吃相,张绍柯很难过,他曾不止一次这样看着王佳雯和张菱儿吃饭,母女俩吃得很欢,对于他是一种成就感。
记得女儿还上幼儿园的时候,张绍柯租房住,工资不高,王佳雯的工厂不景气,上班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因此,张绍柯就得算计着过日子,只有发了奖金或补助,才从熟食店里买两只鸡腿,午饭时一个给妻子,一个给女儿。女儿天真地问:“爸爸,怎么就买两只呢?”张绍柯调侃地说:“这只鸡就长了两只脚,我有什么办法!”
离婚的前夜,张绍柯对王佳雯说:“除了女儿,家里能拿走的,你都带走……”
王佳雯眼里噙着泪水骂道:“你这个烂好人,离婚还跟我抢女儿。”
张绍柯说:“想什么呢?我觉得你带着女儿不好另找,人家会嫌弃你。等你安顿好了,孩子的事都好说……”
张绍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女儿眉飞色舞。心里喃喃地说:“这个傻丫头啊……”
和丫头告别,一结账,确实超出了张绍柯的心理预期,对于过惯紧巴日子的他,心里陡然紧了一下,但这次却全无悔意和痛感。张绍柯愤愤地骂了一句:“老子,现在也只能欺负钱了。”
人常说:离婚就叫“一刀两断”。其实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一刀下去,总还是受回忆、亲情、血缘和诸多现实的影响,不得不“藕断丝连”。
正在这时,张绍柯裤兜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中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你好,您是张绍柯先生吗?我是专科医院……”话筒里传来好听的女声。
张绍柯应了一声,他准备接受更残酷的现实。
“对不起,由于医院软件系统出现问题,您的体检结果和别人的发生了互换……,您只是一般的炎症,没有感染艾滋病毒。”
张绍柯怒不可遏,恶狠狠地挂断电话,随手从地上抄起块砖头放在背包里。打了个出租车,直奔专科医院。
到了医院,张绍柯直奔院长室。客客气气跟院长说明情况,并要求院长亲自给妻子王佳雯打电话,还自己的清白。
打完电话,院长再次表示歉意。张绍柯却迅速从背包掏出砖头,在院长办公室乱砸了一通,直到医院保安冲进来阻止才停手。
院长扬扬手说:“别难为他,让他走吧,这事咱理亏……”
张绍柯从医院走出来,街上的路灯已经开始亮起来了,街上车流人流涌动。张绍柯并不着急回家,他想在街上走一走,看看满街的流光溢彩……
张绍柯忽然鼻子一酸,吧嗒吧嗒地掉下泪来。他大手一挥,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坚定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在远处自家小区的八号楼,肯定有一个窗口在为自己点亮,肯定有一个女人在等自己回家……
写于2017年4月6日。(完)
作者:爱云的风儿
◆爱云的风儿:断·舍·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