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冯泽宇

江南

文/潇湘烟雨

江南好，笙曲引箜篌，蹁跹宛转舞红袖，持酒微醉倚青楼，侃侃道风流。

1

指间流过千年，两岸的人事随着渐行的轻舟渺远。折扇上留有零落的花瓣，追忆起三月的湿红锦绣。流水蘸到了染尘的长袖，淡褪的墨斑好似被羽化的瞳孔，朦胧中而愈显深邃。

日暮，月淡，白马，青衫。

一阵幽远的琴音，穿过熙攘的人群，从灯火通明的高阁传来，只是稍稍停伫，却又似乎与前尘相隔了许久。耳膜开始微微发痒，依稀可以听见渺茫的歌声，忽望见涘水的少年，向着高阁上的红窗和起来：

鹢首徐回兮望绮窗，羽杯兼传兮临罗帐，桂樟轻移兮倾心许，迁延顾步兮思海棠。

羸弱的烛火，透过纸窗，渗出薄薄的淡色昏黄。转身之间，少年的轻狂蒙蔽了身后的夜光。只是夜光，真的很美，美得让人不知所云。

2

像是江南。

在翼角的屋檐下躲雨，一场邂近。

你，撑着纸伞，在青石桥上听雨。

突兀的相遇，时间仿佛一直都是，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把整个过程的记忆，统统略去。

3

倒退，只是妄图穿过茫茫的岁月蹉跎。不曾记得了那条深巷的出口，多少年之后，直觉会变得些许陈旧。四方的天空下，老槐枯了，瓷缸碎了，此间的痕迹如同华年一样流过。而后，烟消云散。

在冗长的空白里，足以忘却那些自认为刻骨铭心的事情。一切仅仅会是此后的不言而喻，也不过留下此前的似曾相识。所以，隐约的烟雨，滴落在掌心，混淆了界线亦不再明晰。

宿醉之后。

如果，红楼依旧。

4

千年的褚皱还未蜕去，雨中，谁又在等你。

初遇，已遥遥无期。

夜幕下，灯火好像飞舞的流萤，温热，当左手牵起右手，一起穿过长长的闹市。你，微微蹙颦，低头不语。近处，纷扰的人流拥挤。临时搭建的戏台很高，被撑起的帷布紧紧的盖住。锣鼓声不断地充斥着双耳，偶尔还能听见走了良久之后原地所被戏谑的唱词。于是，你忍俊不禁。

曲终人散，长街灯灭。

而你，终究是消失在深巷的尽头。斑班驳驳的月影，被老槐参差的枝条所打乱，散落在瓷缸中的水面上。终究是找不到深巷的出口，直至发觉散佚了你遗留在空气中的胭脂香味。寒意袭来的时候，才唯恐误入太深，怏怏退去。所谓的迷律，只是曾很固执地以为，出口即是尽头。

尽头，红楼依旧。

5

江南的黄昏里开始下雨。

汀岸之涘，少年的行舟搁浅，高阁的靡靡之音随着红颜的易逝老去。绮窗朱户里，待到繁华的落尽，良梦方觉醒。纸醉金迷，浮生若梦。回首向来之处，又浅浅吟唱道：

江南好，笙曲引箜篌。蹁跹宛转舞红袖，持酒微醉倚青楼，侃侃道风流。

林花谢尽，已是宿醉千年。

江南的黄昏里已开始下雨，而伞下听雨的那人，却不再是你。

作者简介：冯泽宇，笔名潇湘烟雨，陕西汉中人，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长安作协会员，热爱文学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