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惑(小说)(七)
舞惑(小说)(七)
好久没见何帅过来了,一丁点消息也沒有,我心里乱糟糟的,没事自个儿瞎琢磨:活忙,顾不上?也不至于几个月抽不出一点空吧;碰上更好的女人,他变心了?不会,他何帅我还是了解的,他不是那种人。那是为什么呢?这个谜一直沒揭开,它牵动着我的心,整天魂不守舍的。
上次因思想不集中,在施工中险些酿成大事故,挨了队长一顿很剋。回到家,不是菜忘了放盐,就是闷饭糊了锅。有一次,人出了门,钥匙锁在屋里了,求邻居家的孩子从厨房窗户爬进去把门打开。这是怎么了?睁眼闭眼都是何帅的影子。气得我心里骂道:死鬼,死到哪去了!
下午我没活,又爬上天车找“可心”聊聊。
见我来了,陆婷说:下午没事了?
我“嗯”了一声坐下:“找你聊聊。”
陆婷唐突地问:“聊什么?”
“你和栗哥还好吧?”
“好,啥好?就那样呗。需要了,嘻皮笑脸地哄你,不需要连个人影也抓不着,可不像当初那会儿了,拿你当个宝。”
陆婷回过头,眼睛盯着我,问:“你那位呢?像年糕那样粘着你吧?”
我冷冷一笑,长叹一口气说:“还不如你那栗哥呢,他小半年没照面了。”
“说说,怎么回事。”
“正月十五到这里看红火,我们见一面,到现在没露过面,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死哪去了。”
陆婷可算抓住话把儿报复我了:“看看怎么样,想了吧?你当初笑我太痴情,这回轮到你了,尝尝相思苦是啥嗞味吧。谁也别说谁了,女人呐,就是贱:离了,想;勤了,烦。往后,你是咋想的?”
我心灰意冷地说:“不知道。”
陆婷为朋友两肋插刀地说:“找他去!问个究竟。这肉包子打狗一去无踪影,啥意思?”
我佩服陆婷敢爱敢恨,是快刀杀西瓜齐里咔嚓的性格。
我央求说:“那陪我去呗。”
“没说的,谁让咱是好姐妹呢。”
“可心,姐还得求你一件事。”
“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你去跟栗哥说一声,麻烦他给跑一趟。”我说。
陆婷说:“栗哥你又不是不认识,自己说去,你去他准答应。”
“你的面子比我大,求求你了。”
陆婷扒在我耳边说:“我去,他又该那个啦,我懒得理他。”
我卖好地说:“那个就那个呗,你不说,好久不见面了吗?给你一次机会。”
她抬手给我一拳,两人都笑了,笑得那么诡秘。
礼拜天,我和陆婷坐栗哥的奥迪898奔向电厂工地。
栗哥边开车边问:“知道地址吗?”
我说:“记不清了,屁股大的地方,问呗。”
栗哥打哈哈地说:“今天见不着你的那个他,你就坐在那里哭,把他盖的厂房哭倒,我给你立一个现代孟姜女牌坊。”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心,给师傅点根烟,把嘴给他堵上。”
说笑着,来到了电厂大门口。我下车问路,门卫指着前方说:那就是。
到了门卫指的地方,见一位大嫂在水笼头下洗菜,我和陆婷走过去问:何帅是在这里吗?
那中年妇女在围裙上擦着手,疑惑地打量着我和陆婷,又看停在路边的小车问:“你们是——”
陆婷回答:“我们是何帅的朋友。”
这时,何帅的小老乡小刘走过来,迟疑一会儿,指着我说:“你是娜姐吧?快屋里坐。”
我说:“不了。这都中午了,何帅还没下班吗?”
小刘蓦然一愣:“他——你们不知道呀?!”
“何帅他,他,怎么了?”我追问。
小刘语气沉重地说:“何帅,他,出事了。”
听后,我心里“咯噔”一下,身子软了,幸亏陆婷在身边扶住我。
沉默一会儿,小刘讲述了出事那天的经过:
今年4月28日,一连两天下暴雨,露天的活都停了,包工头把何帅安排在车间里焊接钢屋架。电焊机在处边雨地里用塑料布蒙着,何帅在调电流时焊把线与38O伏高压线接触了,一道孤光闪过,何帅就倒下了……抬回来就已经……
听到这儿,我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临出来时,我问小刘:何帅的坟在哪里?
小刘回答:送回老家了。
我反复磨叨着:回家好,回家就圆满了。
在回来的路上,陆婷和栗哥也沉默了,为何帅的死痛惜,也为我难受。
我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死,怎么会呢?他还是个大男孩啊!就这么匆匆走了,连声招呼都没顾得上打。可我,我还咒他,骂他,是死鬼……
在车上,陆婷搂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别难受了,人死不能复活,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心里苦可以理解,但是情绪不能让你老公看出來,知道不?
那些天,我魂不守舍,脑子里蒙蒙的。睁眼闭眼都是,那熟悉的身影,那美好的往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平时我很少动笔,今天,想写点什么。铺开纸,提笔沉思片刻,把我们相识、相知到别离的一段不了情,写进诗里:
人揖别,情不了,梦里逢君知多少。舞中情,嗅香草,赏月观花真好。燃情时,踪跡消,泪雨顿飞天倾倒。帘低垂,春屋小,忍看往事杳杳。
写完后,默读了两遍,自己觉得还满意,又一笔一划地抄两份,一份焚烧成灰撒向远方,带去我的哀思;一份夹在我的日记扉页,留个念想。(待续)
作者:号子
◆号子:舞惑(小说)(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