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稻田轶事
稻田轶事
石 鹏||江苏
离家读书到参加工作,离开农村四十余载,乡村生活的一些人和事渐渐淡忘。可在我记忆的深处,乡村稻田的影子,却并没因岁月的久远而消失,而是时常浮现在眼前,时时想起要为之写点文字。
稻田里割草
一九六七年春天,“文革”的兴起,因“大串联”学校被迫停课。当时,我读初一,年龄比我大一些的同学都陆续到全国各地“串联闹革命”去了。我虽也想出门见见世面,可我父母说我年龄太小,坚决不让走。只有无奈地回到了家里。
回家后,十五六岁的孩子,干农活挣工分不够格,只能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背上背篓,去剜菜喂猪,割草喂牛。
牛是生产队集体喂养的,每个农户春夏秋季,天天都有上交青草的任务。大人们是生产队的劳动力,每天出工干活,割草的任务基本上就是家里孩子们的任务了。每天清晨,我们背上草篓,拿上一块饼子就匆匆出门去割草。刚回家那阵子,我和几个村里的同学总是喜欢去稻田的田埂上割草。一来,我们年龄小,觉得在田埂上割草安全而又省力。那田埂上也总有割不完的野菜野草。遇上社员们拔稻草时,把那些比稻子长得还旺盛的稗草拔起来扔到田埂上时,我们几个就跟着捡,长在田里的稗草,牛不喜欢吃,但它很压秤。所以,我们专挑有人拔草的稻田去。
平日里,我们割了一篓子就送到地头或路边,倒下来。当割了四五篓子后就开始把地上的草装进篓子。一边装一边用脚踩紧实。装满篓子后,再在背篓上面码垛。码垛就是人蹲下,用两手同时将地上的草一点一点向脚脖处划,划成背篓口大小的长方体后,抱到篓口上,叠加几层后,用背篓口的绳子捆紧。此时,其垛的高度几乎和我们人的高度差不多。接下来,我们就背着草篓去生产队的“牛房”过秤了。
背起草篓,人先是蹲下或坐下,把背篓的带子套过头,放到胸前,再用镰刀柄子在胸前别着筐带子,或者直接用头顶着带子,帮忙的两个伙伴从后面轻轻掀起背篓,自己倾身弯腰用力站起来。 没人帮忙时,往往是找一陡坡,把背篓放在高处,头着顶带子,身体使劲前倾弯腰,让草篓伏在后背。而后两手抓住前方的树木或茅草,用足了力气才能从地上站起来。如果树木茅草被抓滑抓断了,人就会随背篓仰着摔倒。背起草篓这一过程相当不易!
一篓子草,最少七八十斤,多到上百斤,背在身后死沉。早上的草有露水,而且许多伙伴为增加重量,还会在草里使水。背着沉重的背篓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常常累得两眼冒金星!可是,再累也不敢放下来休息。因为,再次爬起来还要别人的帮忙。而伙伴们各自赶路,往往顾不上彼此。
路上,身子必须保持前倾,草篓里淅淅沥沥滴水,后背和裤腿都是湿漉漉的。汗水伴着泪水迷糊了眼睛时,实在受不了啦,就站下来,腾出一只手来摸一把脸,甩出去,撒落在地上的是滴滴汗水和泪水。我也不敢轻易松动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常常是眯着眼睛任汗水泪水流淌,像拉纤似的挪动着脚步。好在那个年代,路上几乎没有车辆,窄窄的乡间小道上,每天唯有这一群孩童 ,像纤夫似的向“牛房”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背篓是柳条编制的,当年我的体重还不足九十斤。几天下来,后背有些红肿,晚上睡觉有些疼。伤在自己身上,疼在父母心里。母亲怕磨坏了我的肩胛骨,晚上连夜在背篓贴身靠肩膀的地方缝上一块厚厚的棉垫子。母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为我准备一块饼子,磨好镰刀 。在我出门时还会一再叮嘱:注意安全,别伤了手脚。
开始割草不熟练,手脚常会被割破。记得割草的第一天,我就割破了手,疼得哭了起来。一伙伴见状,马上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帮我包扎上。后来,我每天出门都会在口袋里装上布条备用。这一习惯延续至今,平日里出门,我也总忘不了在包里放几张创可贴。那时,小伙伴们伤了手脚,没那么多讲究,有的就抓把土敷在伤口上,咬牙忍住疼,继续割草。如今,每当看着自己左手上当年留下的条条深浅不一刀伤的痕迹时,心里就会生出许多感慨:“那时的孩子们怎么想得出用土止血呢?它虽不卫生,但也没见哪个孩子伤口因此感染。或许是穷孩子的生命力强吧?”
要说少年时受过什么苦和累?除了后来挖河拉车,就是割草背草篓了!劳动是人生的必修课,吃苦是幸福之本。长大后的我们,或许因为儿时的这些吃苦的经历,让我们有了坚强的性格,在学习和工作中也从不怕吃苦受累,且有韧性。
稻田里捉鱼
水稻的生长离不开水,可到了 稻子成熟后,田里就开始放水,为村民下田收割做准备。这个时节,大片成熟的稻子,颗粒饱满,沉甸甸的,随风起舞,田间飘散着醉人的芳香。稻田里水没了,这段时间,在田埂上割草,四处都能听见有鱼儿在浅水坑里扑腾的声响。细看田间低洼处,哪怕是一个拔草时留下的脚坑里,都聚集着不少的小鱼儿。水太浅,鱼儿们都翻着白肚皮在拼命跳跃挣扎着!最终,这些因贪恋稻田而没能及时回归河沟的小家伙们会干死在稻田里。
七十年代,农田没有化肥,农药也极少使用,因此大河小叉和稻田,都是鱼虾的乐园!稻田里的鱼儿多是当年生的一般大小的刀鱼儿。
刚回家劳动那年秋天,我见此情景,好激动!和几个伙伴忘情地捉鱼。我们只要把草篓子往小水坑里一舀,就能提上来好多鱼。我们也常因捉鱼,而耽误了割草,回家常受到家长的责骂。许多时候,辛苦捉回来的半草篓子鱼,还会被家长拿去喂鸭子或者倒进水沟里。
其实,当时我们捉鱼,多是为了好玩。当年,村庄旁的沟渠里到处都有鱼虾和螃蟹,但庄稼人极少有人去逮鱼虾的。秋收时节,我的父亲星期天会和工友下田戽鱼,有时上白班,他夜晚也会去河边叉鱼。这在当时的村里,多少有些另类。每次他去捉鱼了,我的心里就会盼着家里烧鱼吃。我们是半工半农家庭,在当时日子算是好一些的。然而,每次做鱼吃,妈妈也总会埋怨因吃鱼而浪费了家里的油盐。
一次,村子里有户人家要迁移,我们去看望,只见他们把家里剩下的一小把食盐(颗粒)放在锅里炒一炒,而后用布包起来带上了。这件事让我明白了村里人为什么瞧不起逮鱼摸虾的人和事。因为当时日子穷困,没钱买油盐,有时有钱还买不到。而没油盐,鱼是没法吃的。况且,不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就没有工分,年终也就没有收入。因此,那时沟渠河流鱼儿再多,也没有人专事捕鱼的行当。再说,那时你逮了鱼虾,也没有销售的市场。
稻田里捉鱼时,许多时候,我们会被弄得从头到脚都是泥,抹得跟泥猴子一般,但这却是我少年时记忆中最辛福快乐的事。
风,轻轻的吹过流年。当少年渐渐的成长成人,乃至如今步入老年时,记忆中的这些光影,我终觉得是值得珍惜和收藏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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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张厚富,笔名石鹏,中学退休教师,连云港市作协会员,多篇散文随笔在《连云港文学》《苍梧晚报》上发表;散文《雪的记忆》入选散文集《四季恋歌》,在平台“冬歌文苑”发表随笔散文近2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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