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城市，不值得一首诗，或一幅画

想来这真是极荒谬的事

在灰色的钢铁丛中我们

画彩色的画，写山水的诗

所有的城市都大同小异

所有的面孔都无声无息

艺术变成安慰的假象

而不再是未知的真理

人类已身处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塑造了一切，也消灭了一切

——《地球琐事》

昨天重看《至爱梵高》，看到酒馆的女儿说起梵高：“文森特从早到晚都在画画，他去了过不少地方，去过沙蓬谷，田野，森林，河边，他最喜欢去河边。”我意识到了一直令我困扰的原因——为什么我常常走出家门，却总是一无所获，甚至觉得更加虚无？原因就在于在城市中，尤其是在一座无趣冰冷的城市，它并不来带给我关于自然与生命的某种触动。我们能从中找到什么呢？往往什么也没有。

当我们走出家门，没有森林和田野，没有河流与鸟群，有的只是千篇一律的房子和众多无声无息的面孔。在城市的许多地方，甚至我们找不到一块土壤。我们偶尔会意识到脚下的地面，是由无数的混泥土浇灌铺成的吗？并不会，我们已习惯了这一切。

但在自然中不一样，在自然中，有远比我们眼睛所看到的更加多的事物。

对于那些从事艺术创作的人而言，城市生活无疑会让他们灵感枯竭，并且加速他们的庸常。严格说来，在我们这样的年代和世界，我不相信那些总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可以轻易地创作出真诚优美，触动人心的作品来——或者说，他们的作品也许成功，但一定有其局限与缺憾。

我甚至觉得，我们的城市，已不值得一首诗，或一幅画。

当船夫说起梵高：“他是一个多么孤独的人啊，以至于见到一只乌鸦都会面露微笑，觉得愉快。”我想这种感受，与其说是孤独，不如说是梵高面对自然时内心深处的共鸣。人类总是需要这样的时刻，去感受生命和自然。因为我们正是其中一份子。

我们原本不是城市的工具，而是自然的元素，是有灵且美的万物之一。

愿你我都能时常记得这一点。

音乐：Clint Mansell

图源：《至爱梵高》 诗文：李倦容

2021年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