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 采薇

采薇

鸟鸣在窗下忙着搭桥，无意中探出去的目光，被牵引至虚幻的绿里和远方。

远方的地址尚不明确，花瓣涂抹着不同的颜色，作以途中的记号。但抬眼望向天空的人，眼中只有云朵。

记忆的回流显得无边漫长，像阳光下浮动的微尘，小心翼翼，且漫无目的。

头脑中快速变换着不同的场景，透过飞蛾翅膀看出去的世界，模糊不清，却别有一种让人着迷的魔力。忽闪的光芒，让故事里的情节扑朔迷离，像电影演至高潮忽然切掉的镜头，是不合时宜的吸引。

这种吸引，本身是一种魔法。它会悄无声息地铺设出一条道路，让迷失的人得以清醒，让衰老的人获得重生。

这是万亩花田的荼靡之路，这条路上，千匹白马奔跑成蝶，眼睛里盛满月光的人牧云归隐。

说起归隐的时候，听到《诗经》里的女子扬起衣袖犁开云朵，马蹄声声呼啸而来，云雾散去，眼前呈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画中人的蓑衣滴着雨水，锄头上的泥土散发出腥香的气味。

植物在各自生长，一个历史正在土壤里发芽。

花园里的郁金香吟起长笛，有古人抱琴来和。松风阵阵，篱笆上的花朵开了又谢。脉脉弦音里，听闻隐者松下对饮，长歌赋采薇。

我对悠扬的琴声听而未闻，却被“采薇”两个字，长久吸引。

采薇，一种桀骜不驯的风骨，一种离经叛道的高傲。着实让寂静寻找的人为之着迷。

仿佛是走在翠绿的丛林里忽逢一朵栀子白，它清澈的目光将我身上的尘埃拂去，它摄人心魄的香酝酿出一种迷药，将途经的清风和小鹿，美人与春天统统迷倒。

然后它用自己纯白的花瓣裁剪成供人安睡的床榻，用嫩黄的花蕊生起篝火，当鸟鸣衔来一挂野瀑，它会在我身体中撑开琴弦开始弹奏。

掉落的音符如一颗颗饱满的种子，种在我每一个细胞之中。当另一朵香途经我的身旁，我均匀的呼吸里会开出栀子万朵。

那之后，我便也可以清风酌酒，深山采薇，在大片的栀子白中挥袖隐居。

于此，一顶斗笠可撑起一座屋檐，一把锄头可耕出万亩花田。捡拾来野草和松针燃起日常饮食的炊烟，将月光和花香叠成屋顶的瓦片。再以雨水滴落的节奏，记录流逝的岁月，用长长的经文，作一朵花枯萎时的祈祷和纪念。

微醺之时，我还可以指派晚风替我翻开老旧的书卷，翻一页乳燕的呢喃，翻一页古人扬起的经幡，我想终会翻到那样的一页：花园里的绣球开得正好，我手中的笔墨正酣，画中的篱笆上长出风的触角，牵牛花偷偷赶来赴约。

而我只一眨眼，茶壶里的蔷薇花冒出香气，你听到一缕香的召唤，款款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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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n d

* 作者 | 远山，遇见李菁签约作者，被读者朋友称为“瓦尔登湖”一般的女子。愿一生做个闲人，以笔端修篱种菊，以书香于俗世围屏。美文集《松风落笔，岁月生香》已出版，购买亲笔签名寄语版可私信购买。微信号：yuanshan8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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