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 和平饭店十首(年终总结之五) 2024-04-20 13:05:28 和平饭店十首 重庆纪行从车上望出去,四周的高楼都在旋转,呈现魔幻。显示下面的江更像通往地狱的路。赞叹,不得不一再从口中嘣出:狗日的。如此迷幻的世界,已经达到极致。直到车盘旋到一座桥上,迷宫的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不辩方向。只能把目光钉在一座蘑菇似的建筑。它犹如从岩石中长出的巨大丑陋的花朵。抒情曲不禁在心里流出来:造化,带给人的想象,造就出来的奇葩。在这种地方生活,就是对人肉体和灵魂的双重考验。记忆,得到极大锻炼。几天过去,我仍然无法知道,哪条路是通往幸福的道路。以致只能钦佩长年呆在这里的人,对弯道、拐角、陡坡、胡同的坦荡态度,全部像在说明,他们是活着的妖怪。他们的确太妖。尤其是到夜晚,当灯火通明,照耀和闪烁,把魔幻推向绝对。和他们中的某几个人坐在临江的阳台,眺望正反两面的光影,头脑中变幻出来的图景,似乎自己已经深入到不可能。但一切,仍然是可能的。至少它会变成难以忘记的记忆。盘点一下,我的心中,的确记住这样一些场景:几座高悬在云雾中的大桥,一座火车穿过其中的高楼。最重要的是,再一次领悟,人是如何一步步自己造就与自然的对立。所谓伟大,不过是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复杂的就像明明看到解放碑只有咫尺之遥,却被绕来绕去的道路整晕脑袋。淮海路纪事——为黄德海而作在这里必须追溯的,是殖民色彩,是几个帝国的影子——仍然在矗立的楼群中晃动。以至站在某条街拐角,四处张望,恍惚中是在欧洲的某一个城市,伦敦、柏林,汉堡,或者巴黎?洋盘,这个词冒出来——那些花园拱廊,那些高大梧桐,那些耳中飘过的听不懂的方言,把人一下子带进历史——上个世纪的灯红酒绿,糜糜之音。左联、右倾。法国人、英国人、印度巡警。义勇军进行曲(这是我在街角花园,迎面碰到聂耳铜像,脑袋里涌出来的弦律)——当然还有小刀会之乱,淞沪炮击,日本人的占领——时间,似乎并没有抹去一切——我注意到了几个细节:旧别墅的新院子,权贵们的铭牌锃亮,成为某某某故居。我疑惑的是,在新天地热闹的酒吧一条街,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革命党人,他们,真是时髦青年。这使我坐在寒风中的宝莱纳酒巴户外,生心幻觉,仿佛听到了刺耳的警笛。 和平饭店……在头戴高筒礼帽的门厅侍应生的黑礼服、白手套上,我看到了历史显形。走进去,耳中听到的萨克斯蓝调,让我恍惚(恍惚,我已经在另一首诗用过 )。渡重洋的冒险家;卓别林或齐莲·高黛,汤姆或琳达,在我眼前彩绘木偶般晃动。(太奇怪)。当坐进咖啡厅,骄傲的服务员,强调俩人不能坐四人位。让我心理瞬间扭曲。消费者的自尊在我的心里伸出拳头;犹如杨戬的哮天犬吐出腥红的长舌。坚持。我没有挪动。这里的咖啡真贵的出奇。为什么一定要体验一次?对当富人的憧憬?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是好奇心。隔着橱窗观望来往的人流。一看都是乡下人(确定的地域歧视)?一部电影突然冒出。纸醉金迷的人在表演富贵。传奇被书写。令人眼花瞭乱。几个名字就此浮现:杜月笙,黄金荣,陈其美(完全臆想)。起身去卫生间,在过道墙上发黄的黑白照片中,我看到上个世纪的陈设。看到顶层天台上的风景;挤满混浊黄浦江的轮船。码头扛货物的苦力(画面的嘈杂,好像演奏错误的交响乐)。鸦片、滑膛枪、巡捕房。这时也出现了。不过真正让我注意到并停下脚步仔细看的是几张交际舞照片;旧时代的美人风骚逼人;她们是不是王人美、胡蝶、袁美云?如果不是尿急,我肯定会端详了又琢磨。俗人!我嘲笑自己。能不嘲笑吗?面对厕所的大理石墙面,近一个世纪了仍然光洁如玉。我就此又感叹一番。转而回到咖啡厅落座后,重新打量周围的人;神定气闲者有之,趾高气昂者有之,小心拘谨者有之。小世界。大隔膜。他们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社会身份。起身离开的那一刻,我问自己,这里,会再来么我?直到走上黄浦江大堤望着对岸栉次鳞比形状怪异的楼,答案飘向水里;再流几个小时,水的名字会从江变成海。评弹乱忆苏州……孤独的鸟在飞。什么鸟?鹰或者鹞。不是鹤。不是一曲洞箫能唤起空中飞的仙鸟。神秘主义必须弃如敞履。不是白云悠悠,有空无美。不是骑青牛的颂诗,刻在水泥钢筋城市。玻璃幕墙的强光污染视线,闪得凝视者头晕。不该是这样。漂渺!只见一只鸟从楼前的香樟树叶间窜出;离弦之矢。弹丸弹射。隐秘弹道。复杂轨迹。久久凝视放大瞳孔。追踪,即是失去。国家的歼击机,此刻马达轰鸣翻如山白云。朗朗空域,的确不平静。不可避免……纵横阡陌,如丝水网。有人迷恋青砖黛瓦,沐浴吃蟹,燃香抚琴。一副纨绔作派。文化的优雅成为幻梦。邯郸学步,张冠李戴。吃酒吃成糖尿病人。追忆,成为了母题?站在旧园林透风的亭阁,观假山、奇树扭曲。池水浮萍。没有鸳鸯游水,伶人长舞水袖。还得在破旧巷子里寻找更新换代遗留的踪迹。想要忆江南,怎么忆?十几个中老年男人围坐用扑克斗地主。蝇蝇小利。如此专注。真是辜负。老学士后裔,早就魂魄无寄。不得不想到十万民夫,掘河道。巨船、舢舨,川梭如鲫。南北通衢迎来商贾、浪子、蛮夷。迎来道士、和尚,拜火教人。当然也迎来对山水的新认识。一座山命名东山另一座也是。有人涉水登岸,开始吟咏,留下丽言佳句。他们想到什么?万花筒似的朝代更叠。血腥涂抹在好多屋檐。石板街巷的拐角。这样描写不用虚构。自己跳出来。造访者,惶然么?也不是。在新区。夸耀者有新认识、新骄傲。围湖而居,日望浩翰水域,琢磨红似火的……不是夕阳,是如何沿旧走到新。高远。高邈。高蹈。作为印衬,历史画卷中的十九世纪徐徐展开,鸦片贩卖者,怀揣理想的传教士。东印度公司。殖民主义沿着水岸逡巡。在上海,在太湖,清兵的辫子绕在脖颈上,进入炮台。土火铳,麻绳捻子,没有挡住花旗、汇丰的兑换率。白银如水流入大海。双桅船风帆招摇。跪与不跪,上升到国家意志。面子上挂不住的,最终没有挂住。金钢不坏之身,鬼神驱之。鸡血、狗血、八卦符,涂贴脸上。都成为儿戏。拉出来的仇恨犹如黑白双煞,贴在民粹主义的意识中心。成花样门神。茶馆的说书演义,穿云裂帛。承礼仪望春宫。追溯之情卑微。沙湾路忆旧不是人变成甲虫,也不是人变成神。一座城市的变是人的欲望在推动。几十年过去。寻找过去的努力,只能靠记忆。一些平房的街区被高楼代替。一条河,狭窄到成为一条沟。矗立起来的是十字路的立交桥,走在桥下犹如穿越复杂的隧道。这些变化说明什么?人已经找不到过去。恍惚升起在头脑中。很多恍惚。盯着被精心布置的街角,银杏香樟绣球花和蝴蝶兰,其中幻化的可能是坟地。密集的竹林盘。地域性的特征。让人想到古老的居住理念。阴黢黢的茅草房,流动的渠水。鸭子下水的情景历历在目。不过很快回到现实。一辆辆急驶的出租车。繁华景象。那么多走在此刻的青年,不会意识到这里曾经不是这里而是另一个地方。老人的另一个地方。碎石路,低矮灰瓦顶的茶馆,老虎灶凌晨开始咕咕地冒着热气。那个白胡须的茶客总是第一个走进厅堂,沏上一杯三级花茶,悠哉地读报。新闻,无非是水路运来了生猪,蔬菜,运走了粪水。等到天慢慢发亮。它们已经被服装店、包子铺代替了。只是生意很差门可罗雀。闲人。只好铺展麻将桌小睹混日。此情此景,决定了过客是人生的主旨。命名才是永远的烂故事。香江沉思录——多少事从来急——语言的旋转木马把“追求幸福”的结局演变成一场死亡剧。令我这样的旁观者唏吁不已,暗自神伤。骄傲,总是身受其害。无法编织出灿烂篇章。诚如有人所说,到处都看见“杀人”二字。没有回圜。说明一旦坠入其中,纵有千万计谋,到头仍然绝路一条。问题是,这能成为后来者的教训吗?后来者,覆辙复覆辙,让人瞧着,都只是同一条路——不归。谁归了呢?不同只是背景不同,昨日是纠缠君臣关系,今日则是陷进信念之争。不过是见识的相异带来可怕归宿。这一点太复杂。让人难解释,为什么非要搅和其中?为什么不能后退一步。散淡之情只与岁月的变迁有关系。所谓的清风明月铸就人的魂魄。成就最后的神仙气韵。以至这种想法,每一次都成为中庸者的最高理念,高悬在理想主义云端。经不起折腾。每一次落得风吹雨打去。变成终极的玄学,折腾后来者。这难道是自然法则?当然,也可以这样想。如果回望过去,的确是这样。但,不是该前瞻?不是应该把每一次前瞻,都看作时间的进步?可能正是如此旋转之晕才反复成为一种事实。 有所感隔着一片窄海,正在上演斗争大戏,可惜的是看不见——能看见的,都经过裁剪。带来的围观,使人情绪空前。愤怒者,混乱的愤怒。思索者,抽丝剥茧。都难以落实到事实还原——倒是让人看到什么是表演——红脸、白脸,所有的话语,都像无的放矢,在空中乱转。所谓的人心并不在事实一边。放长远看不过是历史的涟漪泛起小小一圈。很快会消失在更大涟漪泛起的圆圈。不免让人哀叹——政治不正确的哀叹——有什么办法呢?真相,还在真相的乌托邦。就像兔子被追赶。或许,都是兔子。都是食草者,面对食肉者寻找如何逃窜。只是很难。更难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已经成为梦魇。左右不少人的判断。有用么?没有用。不构成前车之鉴。连马后炮也无法构成。唯一的只是像昭告;隔着的窄海不窄。已经成为语言的深渊。 观一个地区的新旧对比图旧图画:破败的村落,不规则的田地。看上去的萧条,让人动容。泪水瞬间盈眶。脑袋里追溯的罗盘快速启动,寻找对应。混乱、饥馑,纷至沓来。一个相当糟糕的时代。几户人家,死亡阴影始终缭绕。弃家出走,构成了统计学。以至几十年后,没有可谈论的细节。只剩下绘图者勾出的线条。作为打量者,需要从中一点点填充,才能在想象中还原部分真实。而作为对应的新图画,林立的楼群,宽阔的街道,显得格外不真实,仿佛假沙盘。引来的疑惑多如毛发。怎么可能这样?所谓的新兴城市,凭空出现,那么多人挤在其中,就像从天而落的水滴。如此雷同。犹如抄袭造成的喧哗,巨大,每一个白日都仿佛是被撕开的。强制性的,涂抹了过去。根本性地造成了对新的认识,来自于对旧的忘却。这一点太可怕了。必须假想的是,若干年后,人们的意识中并没有一个破败的景象曾经存在。它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每个黎明都被汽车的轰鸣声唤醒。没有片刻宁静。似乎这里从来不需要。真是不需要?这样的问题甚至也不会产生。理所当然地,与生俱来它就应该这样。点点滴滴,蛛丝马迹。这些来自意识中的需求,能够追溯到什么呢?不过是某一幢楼被拆除,耸立起新的。某一条街被拓宽,被新绿化重新修饰。后来的人们永远在新中成为新居民。历史在新中更新。永远新。 厦地村先锋水田书店兀立在稻田的废墟,建筑师妙手下得重生。内部有了时代的新意。清水墙加上书架,向外延伸的玻璃台,绝对。说明想象才是惊讶的源头。令人绕行三匝,仍有余兴。再退至远处高坡俯瞰,看到的仍是与自然高度一致。犹如追溯旧日。契合着先贤的智慧;人要融入到风景中,成为风景。完全可以预测,其后而来的观光客,绕过村中小巷,迈过小桥流水,走过田埂,突然进入其中,着实会大吃一惊,以为进入了外星沉降的飞行器。一切都呈现未来主义的气息。他们能不徘徊在书架前浏览?超现实的感觉,肯定会带来恍惚,好像所有书都在述说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如果坐下来喝一杯咖啡,这种感觉会更强烈。尤其入眼尽是稻穗,和山峰,能把人带入非现实之境。的确如此。在这里,幻想是落实的。在这里,不切实际才更加实际。并说明着什么是有迹可寻。同时带来小小的盘算,如果能够在此处盘桓,绝对快乐犹如神仙。外部世界,尤其是喧嚣的城市,怎么看怎么像一堆垃圾。什么可称遗世而孤立。什么叫遗世而傲然,当然是坐在玻璃窗前,哪怕只是发呆。只是等着暮色一寸寸降临。 东流行纪事——旅行永远需要记录——哪怕短暂,从深圳到安徽——一座旧宅,正在被修缮——四周的荒野;杂树丛。湖泊、村舍。登高一望,尽收眼底——憧憬——一个新中心——与新经济有关——问题是,记忆中留下的是一条大江。简陋码头。一座洪武年间的纪念祠堂。塔。想象的黄菊。躬身的耕者。历史的智人——还有江蟹。麦鱼。异地风味。——以及进入到另一座城市,拜谒了悲剧中的先驱。他还在等待最后的定论——这些转眼变成图画——山形。堪與。留下的短暂的说辞——好吧。怎么评论呢——返回的飞行中,注意力停留在窗外的浮云,大地纵横的山峦上。迥异的环形半岛激起想象——犹如大脑的神经网络——下降的一刻——再次想到还有什么没有记录——一个旧县城的面貌——古来征战的激烈战场——故事——多少人的来来往往——迎着江风的吟咏——都是东逝水——贯穿——引来再次感叹——一次旅行是一次命名。 诗 // 胡乱补白十首(年终总结之四) 诗 // 无用之书十首(年终总结之三)诗 // 坐在窗前十首(年终总结之二)诗 // 叙古十首(年终总结之一) 赞赏专用 赞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