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2018年第6期(总245期)艺文春秋 永宁州寺庙楹联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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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州寺庙楹联拾遗
——罗吉万
在网上随意浏览,见到一辑《贵州宗教场所对联》。当中,录有我家乡关岭县永宁镇的寺庙楹联,兴致读来,不由大感好奇。联语所题的庙堂景物,我从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可能在我还未出世时,它们就早已经荡然无存了。然而,其寺名却因为这些文字留下来,没有随着毁弃的瓦砾永远消失。这是一种隐藏在历史深处的生命。
永宁古镇城门 陈志浩 摄
对联出处的第一座寺庙,叫“永兴寺”。这寺名,看上去似乎有点平庸,就跟“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的感觉差不多。然则仔细想来,它应有两层释义:一是永远兴盛;二是为祈永宁州文脉兴盛而建。且看这几副幸存的楹联,大多跟文字(文化)相关。
永兴寺文章司命:
好消息几时来,二月杏花八月桂;
实功夫何处下,三更灯火五更鸡。
永兴寺观奎书屋:
屋宇壮观,地近东山同景仰;
奎光炳耀,星联北斗焕文章。
由是可以想见,当年的永兴寺是相当气派的。尚有其他楹联为证:“庙貌巍峨,殿前法雨慈云,赈济许多赤子;神厔赫濯,暗里除奸荡寇,屈承无数苍生。”“三教同源,乃圣乃神,无非明心见性;一衷是佛,分梦分觉,还须震坤惕乾。” 当然,相比之下,还是“文章司命”那副对联最好。凡是读过点书的,自会读出它的味道来,无须赘言评点。不过,在庙门上抒发读书人心境,在我倒还不曾多见。
永宁文庙大成殿 陈志浩 摄
据“地近东山”一语来看,这座永兴寺,应该在永宁镇的东山脚下,现今叫“水关头”的那一带地方。我幼年启蒙的永宁小学,就是一座大庙改建的。庙址就在水关头左近,原是一座供孔夫子的庙。其建构规模,不亚于著名的安顺文庙,就只少了大殿门廊那两根镂空龙柱。大成殿被用作小礼堂,一块“万世师表”的大匾额,不知为何人所书,“文革”前一直高悬于大殿廊檐下,时时笼罩着一派肃穆的气氛。殿前凸出一方青石台子,当年永宁镇上有京、川两个戏班子,时常轮番到这里演出,在明晃晃的大汽灯照耀下,天井里几株老紫荆树荫里,全是男男女女的戏迷观众。出这个天井,过一座可聚众开会的石拱桥(金水桥),山门外有一方不大的荷花池,一股活水东入西出,在青石雕栏外潺潺流去。小学生们在学前课后,常常哄挤着凭栏观鱼。有几个调皮鬼,用一根马尾丝打活套,竟能将二指来宽的鱼儿钓上来。我一直学不会,也总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后来,永宁小学大兴土木,拆旧建新,原先那文庙的格局不复存在,荷池也没有了。很可惜。
明、清两代,永宁曾一度置为永宁州。既为州城,有几座大庙是很自然的事。使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一辑《贵州宗教场所对联》中,除了上边说到的永宁永兴寺,还辑入了永宁灵龟寺和观音阁的楹联,却唯独见不到永宁文庙的只言片语。为什么呢?这简直是一个难解的谜了。永兴寺建于何时?毁于何时?因何而毁?不知道。但是,曾经在它的庭柱上生动的文字,却因为有心人的手抄而存活了下来。然而,永宁文庙,则是晚近才从我们的视野中最后消失的,却什么也没有了。
永宁州府 陈志浩 摄
这使我想起正在方兴未艾的“民族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并对参与的有识之士深怀敬意。
《贵州宗教场所对联》还辑录清代道光丁酉科拔贡永宁人吴寅邦所作宁观音阁长联一副,共有150字,把永宁州的形胜、历史、古迹都列入联中,顺便抄录在这里,与爱好楹联的读者朋友共享。
莫谓边山小楼难穷千里,试览全黔舆志,足踞镇远,腹横贵阳,至此特标顶站,如带如砺,巡检早设盘江,环视双塔矗烟、三狮拱象、七星悬洞、一部凌霄,喜得得圆光,真个是头昂遥天、眼看沧海;
尽有中州胜概来触寸心,尝读历代史书,卫寄安南,司分募役,于今统治查城,维藩维垣,锁钥特重关岭,遐想晒甲丞相、铸桥观察、殉父孝子、留节贤媛,怅悠悠往事,总勿忘士食旧德、农服先畴。
对联览物生情,吊古鉴今,似仿昆明著名之大观楼长联,虽然气势辞采难以追攀,亦不失为一佳妙长联。
永宁戏楼 陈志浩 摄
· 作者简介
罗吉万:笔名万方等,布依族。贵州关岭人。历任贵州关岭自治县文化馆副馆长,县志编写办公室《概况》总纂,安顺地区文联、作协副主席,《安顺文艺》副主编,《山花》杂志编辑,《南风》杂志副主编、社长、主编,贵州省作协副主席。副编审。200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中短篇小说集《蛇·龙·人》,中篇小说《菌子王》、《牛主》,短篇小说《茅盖王》、《紫青色的锁链》、《黑宝》,散文《古银杏祭》等,参与编辑报告文学集《贵州企业星》等,参与策划《贵州本土文化》丛书并担任编委、副主编。作品获第二、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贵州省政府文艺奖,贵州省第一届民族文学创作一等奖,贵州省民族民间文学政府奖,贵州省第二届文学创作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