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时光》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这是清代诗人高鼎《村居》的一首诗,描述的是童年那种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的生活。那也正是我童年时代的真实写照。
我的名字叫李建良,79年生于河北省一个经济落后的小村庄。1978年,伴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中国开始步入改革开放的时代。但是,对于这个充满着童趣的小村庄,或者大一点的范围小县城来说,还是那么的因循守旧,似乎与充满百般绮丽的花花世界格格不入。
我的村子内丘县五郭店村,纵观到古今,没有出过一位名人,也没有在史书上留下那怕是一丁点可歌可泣的事情,平淡得不能再奇了。不过在我小时候,听爷爷说,他的爷爷曾当过六品带刀护卫,好像还是给顺德府(邢台市的故名)的知府老爷当过保镖,听起来是相当出彩的事情。官宦人家啊,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路过,好不威风。截止到爷爷这一辈,曾经扛过枪,在战火纷飞的时代,为中国最终的解放贡献了自己的一点力量。当时是班长军衔的爷爷负过伤,被流弹击中左腿,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太差,最终左腿没有治好,肌肉萎缩,失去了运动能力,最后定性为三级伤残。当然,爷爷凭这个,在每年的年底,可以坐着火车,或者什么,去省城调换那个已经破旧的手摇式三轮车,革命伤残军人嘛,这点补偿还是会有的。总之,在一个默默无闻的村庄,像爷爷这样的人物,当过村支书,当过小学校长,那可以算是当时比较风光的事情了。
五郭店村坐落在内丘小县城以北约十里的地方,十里啊,在我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这段距离就好像周总理离开我们时,群众成群结队送别他时的那么绵长。地处华北平原,四周依稀看得见不太高的小山。那时候的小山上绿意葱葱的,与现在的山体胡乱开采导致的岩体剥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村子分为三个街:前街、耳道街和后街。前街就是我住的地方,在村子的最南部,一条蜿蜒曲折的村路穿过去,把三个街像糖葫芦的山楂丸子一样串子一起。前街的西头,乡政府的办公大院就在那里坐落着。小时候,每次和父亲赶着牛车,在我家那头老黄牛的牛尾巴忽闪忽闪的甩动下,爬过当时还算是陡坡的路,经过顶部装饰着的古代兵器-长枪的铁大门,看着穿着军大衣的士兵一左一右站在门两边,目无表情地,像两尊神汉一样。那时的我,对县政府充满了敬畏,仿佛里面住的都是大人物。里面的世界,也是在我年长了几岁才进去过,那当然是以后的事情了。前街住的人姓氏比较集中,也就是我的李姓,尹姓和零零散散的未知名的姓,在这里,对不住了我的读者们,因为,久不回乡的我,让我胡诌几个姓氏来违背我的真实记忆的初衷,真得不是我的风格。
顾名思义,耳道嘛,在耳部内侧中央位置。我村的耳道街也就在村子中间位置。耳道街的住户在村子里也最多,姓氏也比较分散。可以看出,在这个街,人际关系也最复杂,农村那种特有的尔虞我诈,蝇营狗苟,偷鸡摸狗等等,凡是成语词典里收存的贬义成语一样不落的会出现在那里。小时候太多的伤感和愤怒源自那里。唯一让我稍感安慰的是,我的知识启蒙的地方就在这里。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在那里,开始了我童真的学习知识的梦。
后街在村子的北部,紧挨着北障镇村,一条旱河弯弯曲曲地,从村西的水库到村东的河沟,把后街和耳道街分开来。小时候总觉得我的前街是特别的存在,和耳道街、后街老死不相往来。这当然是我还小,哪能跑那么远的路,据说当时拐骗孩子很猖獗。娘老是拿被人贩子带走不给饭吃来吓我。所以也就不知道别的街发生的事情。其实,耳道街和后街关系近得很,今天耳道街的张家小伙娶了后街丛家妮子,明天后街的彭家娃子欢欢喜喜地把耳道街的尹姓妹子迎进了家门。长此以往,在村民选举的时候,谁家的关系在村里盘根错节,谁就在最终的选票中是独一档的存在。
指缝太宽,时光太瘦,一辈子原来真的很短。蓦然回首,惊觉岁月忽已晚。
那些不忍放手的,念念不忘的,最终都定格成了风景。在我懵懵懂懂开始记事的时候,父亲李永学,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煤矿工人,母亲郝平是一位从山里嫁过来的,再平凡不过的农民,所以,我当然是咱们中华工农阶级革命最货真价实的产物了。
父亲的憨厚,母亲的慈爱,他们的优良品质都原封不动的传给了我。小时候,在家乡的院子里,房子基础是青砖砌成的,再往上一点是泥坯子砌成的墙体,在那个年代,泥瓦匠的技术还真得不错,只是在前年的时候,在我回家探望老妈的时候,才发现后院(小时候的院子)的屋顶大梁才塌了下来,大梁应该是榆树木的吧,经过四十多年的岁月浸润,早已开裂了,露出了木方中心的年轮。我站在后院一棵大核桃树下,密密的大叶子,遮住了上空肆意放射着强光的太阳。我站在树的阴凉里,几只蚊子嗡嗡地在我身边飞舞,才打断了我对往事的回忆。那流金的岁月啊,让我沉溺在往事中不能自拔。
院子的应背墙正对着门口大门,说是大门,其实不过是两扇枣木拼成的门板而已,表面斑驳的,仿佛是上了年纪的老妪的脸。两扇门合在一起,留下了一条缝隙,夏天的时候,我喜欢把我的小眼睛贴在缝隙处,看门口经过的人。或者感受风从缝隙穿过,吹在小脸庞的那种清凉。过道里挨着墙根,做了一道排水沟,夏天的时候,瓢泼大雨蜂拥的从这里经过,流向门外的土路上。这时候,好玩的我,光着脚丫子,在排水沟里趟呀趟,溅起的泥泞的水,弄脏了裤管,妈妈过来,生气的打我的屁股,我咯咯的笑着,依然沉浸在那种快乐的行为中。过道地面铺的是烧制的红砖,踩在上面,经过了一年又一年的轮回,有时候,翻开几块裂了纹的砖块,可以找到小土元这样的昆虫,把它们拿在手心,拨弄着玩,然后带着土放进那吃完了果肉的玻璃罐头瓶子,看它们在瓶子里来回的转着圈儿,别有一番情趣。迎门墙正对着门口,紧挨着南墙 ,也是由红砖和泥坯子组合建立起来的,中间空了些地方,那是专门为土地爷神像腾出的地方。那个年代的神仙泥胎,做工真得是栩栩如生啊,和香火鼎盛的寺庙里的神佛几乎不相上下。泥胎旁边多余的地方放些纸香蜡之类的东西,作为过时节供奉用。那年代的人,比较迷信,在王母娘娘,灶君,等所谓的神明生辰之日,多少家的院子里香烟袅袅,升腾在上空的一片膜拜的空气里。我可不管这些,有时候,把玩的玻璃球塞在神像的后面,让慈祥的土地爷爷给我保管,想想当时的我,又怕老神仙生气的给我没收了,真得好搞笑。迎门墙后面种了一棵葡萄树,弯弯的藤枝,挂满了十几串晶莹玲珑的葡萄,每天我都用瓮里的 ,用葫芦剖开做成的瓢儿,给树浇水,浇啊浇,盼望着,盼望着,让它快快长大,早日吃上那甘甜的果子,岁月如歌,当你沉浸在岁月的长河里,才觉得逝去的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