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竹之二十四——难以取舍

联查的结果不得而知。能够知道的只是那天的午饭吃的尽兴而神秘。省里的四位专家自顾自地吃着,对所有的劝酒辞令一概不理,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直到饭中时候才敬了上马乡的班子成员一杯,但只是和小竹碰了碰杯,其余的人虚晃一个团团圈,然后一饮而尽就坐下来继续板着个脸喝酸菜汤,彼此偶尔说上一两句,还特小声,弄得小竹颇有些尴尬。马书记倒是无所谓,见惯了专家型领导的做派,只是一个劲让牛大姐他们再盛点新的酸菜汤,并弄点整个辣椒的辣椒油,四位专家笑着点点头,继续唏哩呼噜喝汤;张乡长的满腔热情正好借坡下驴转移到组织部刘部长身上,刘部长笑眯眯地,慢嚼细咽吃着菜花,嚼着片肉,就着碎辣椒末,满面红光,对于酒,一概拒之,水,则是来者不拒,时而和马老太太交换个眼色,时而看看杨主席,更多的是观察上马乡的各位班子成员,眼光停留在小竹身上的时间最多,也最长。张主任也是自顾自地吃着,用余光看着众位,一句不肯多说。马书记倒是不在意,浅浅地劝酒,热情地布菜,和省里县里的弟兄们吆五喝六地以酸菜汤当酒喝了起来,时不时让小竹过来“挡汤”。县里的和小竹都熟,看到马局长鼓励的目光,自然不会放过小竹,起哄小竹必须干两杯酒才作数,否则就是1:5的比例,10杯酸菜汤,牛大姐在灶间听到后不干了,冲过来要替小竹喝也被县里的弟兄给嘻嘻哈哈给架走了。没想到主人老马夫妻看到这阵势,捏捏徐徐地走上来,一人拿着一杯白酒,足有2两一杯,来替小竹敬各位,结果把县里的20人唬住了,面面相觑不敢吱声了。刘部长和马书记看到这种情况先是一愣,继而交换一下眼神,就抱起了看热闹的样子停下了筷子,张乡长正想发话,却被马书记摆摆手制止,县妇联的杨主席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小竹。小竹赶紧扶住马大哥,“大哥,嫂子,可真不用!他们逗我玩呢!不会让我真喝的!”“不,那也不行。你也算是我家的恩人,也是我们这一片老百姓的恩人,你的领导让你喝酒,你不能不喝,但是你又不能喝,大哥嫂子替你喝这个酒,也敬敬不嫌咱家埋汰的客人们,也替你表示谢谢了!”马大哥红着脸一字一句地对着小竹说,“别,大哥……”“哈哈,黄乡长啊!马大哥啊,你们谁也别争了,这个酒,我来替马大哥马大嫂和小竹喝!”省里那位头发银白的专家突然哈哈一笑,一伸手就把两杯酒都抢了过去,还滴酒不漏,自己擎了一杯,递给旁边的看着年纪最小的那位小伙子一杯:“马局长啊,别怪老哥哥我外掰筋,你们的这个黄乡长啊,对我老头子的脾气!嗨,30年前,我也这样被老乡替过酒啊!30年了,我老了,今天借你的光,在这个小乡小村里又看到这样的干部,这样的老乡,老头我高兴!来,喝了!”老头不由分说,一仰脖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小年轻赶紧和发愣的县里检查组一人碰了一下杯,然后说:“各位辛苦!”也喝了个底朝天。“好!——”刘部长率先鼓起了掌,马局长、马书记和杨主席会心一笑,张乡长则长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也拍了拍手。

联查之后,小竹安排两个科室的人日常工作和正常倒休,自己也在想啥时候再和马书记说说调动的事,却一直捉摸不透那天马书记为什么发怒。加之农林站开始考核,想说调动的事也就拖了下来。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突然有一天,马书记让她下班后留一会,有要事相商。小竹有些忐忑,以为联查结果不如意。挨到下班,小竹如约来到马书记办公室,马书记正吞云吐雾地抽着烟,桌子上的纸上画的墨墨迹迹。“书记,马婶不愿意您多抽烟……”“去,别说抽烟的事!坐那里!”马书记一指对面的椅子,待小竹坐定,就直看着小竹:“小竹,今天把你找来,就是想问问你的心里话,你可要说实话。于公,我是你领导;于私,你得尊我一声大叔,是吧!”“是啊!”小竹有些奇怪。“别奇怪,小竹。跟你说吧,都相中你了!刘部长,杨主席,还有那个马老太太,哼!都来抢我们的人!马书记突然有些激动:“本来,那天你来和我说调动的事,我前一天刚和刘部长汇报完咱们班子的情况,想着有机会给你调调岗,你同期的干的不如你的都转岗的转岗,提拔的提拔,就你还没有动,你在咱们乡是挨了4年多的累,这半年也是委委屈屈地扛着工作。老惠时间也不短了,他提个人大主席也够资格了,你呢,接任副书记,党建这一块咱们仍旧是岗岗的!刘部长基本同意了我的建议,没想到,县妇联杨主席不知道怎么也相中你了,那个马老太太也跑去找刘部长说要你,三个人撺掇着都赶在联查那天来暗地考察你!那个马老太太请来四个“铁面神”来检验你,刘部长和杨主席悄悄走了5个村才在咱们跟前露面,哼,想看我上马乡的计生工作是不是吹出去的?!没门!”马书记喝了一口水,继续难得的高谈阔论:“三个人各怀心眼,沤了半个月,昨天,刘部长给我找去了,说杨主席斯斯文文和她说缺一位副主席,小竹正合适;马老太太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非要把你拔到县计生委当副局长;刘部长本人,给了我两条路:一个是尊重我的意见让你留在上马乡转任副书记,一个是调到县委组织部先任组织科科长,——副部长空缺,你资历太浅,等过个一年半载就给你明确一个职务!然后还让我选择,我说我选不了,这个题目真难住我老马了!谁惹的事,谁解决吧!小竹,来,说说你的想法吧!”“啊?!”“啊什么啊?!刘部长说: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组织也得充分考虑多方面的呼声,这不把你老马请来征求意见么!”“那是征求意见?那是让我放人啊!小竹啊,你自己决定吧!好不容易有个能干的人品好的人,这么多人惦记……对了,你是不是找他们着?”“嗯,没有啊?除了张乡长和您,我谁也没说过呢!还有,就是我家晓晓知道我想调动,他支持我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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