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杯——回归自然”入围15号作品展示—李海‖【那年的枪声】
那年的枪声
文/李海
吉祥那年当兵,是一名随军的军医,在一次战场上,炮弹划伤了他的右肩,复员回家后,地方安排他当上了一名山林护林员。
吉祥进山林的第一天,就被山里传来的枪声,响得震耳欲聋。
十几个少年蛋子扛着长管猎枪,正在山里狩猎,呯!呯呯!
吉祥大吼:你们这些龟儿蛋子,山里的动物快被你们打光了,该罢枪了!
扛长枪的猎手,络腮胡子走到吉祥身边喊道:吉祥大叔,看见一只黄山羊跑过来吗?
吉祥没好气地说:还黄山羊呢,连只野兔也没见,早被你们打死光了!
络腮胡子一声高喊:兄弟们,进林子里搜,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只受枪伤的黄山羊!
吉祥大怒:看你们哪个龟儿子敢进林子里搜,跟你们急!
络腮胡子一挥手,十几个蛋子蜂拥而至,四面八方,消失在山林里。
吉祥也扛着一根木棍紧随跟后,大骂道:你们只知道吃,就不知道人和自然,生态失衡。
等到吉祥走出山林时,络腮胡子一帮人已扛着那只黄山羊离开了山林。
吉祥潸然泪下,支支吾吾地说:我一定谏言,政府迟早要把枪支收缴。
这时妻子在山林里大喊:吉祥,吉祥,快来看!
吉祥闻声赶到,大吃一惊,说:快来帮手,这是一只被枪打伤的幼鹿。
夫妻俩忙里忙外,腾出一间房子,消毒,打扫干净,把幼鹿住进来观察疗伤。
一个半月的精心治疗和呵护,幼鹿完全治愈康复,回到了大自然,吉祥落泪了。
吉祥告诉妻子说:咱得想个法子,自己划出一片山林动物保护区,哪怕只有十亩二十亩就行,慢慢来,逐年扩大。
夫妻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手刺破了,衣衫褴褛,脸模糊了,脊梁黝黑,脚扭曲了,弯腰驼背。
夫妻俩用修剪下来的树枝,山林里的藤条,围着树木,从离地面一米高处,筑起一道高高的,严严的,实实的篱笆墙。
经过两年零三个月的昼夜苦战,已筑起方圆一百亩山林动物人为保护区。
不久,吉祥的妻子过度劳累,旧病复发,年近五十岁的她,离开了吉祥。
厚道的山里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人类大自然默默贡献的女士英灵送行。
络腮胡子狩猎队扛着长枪,来到百亩人为保护区咆哮:冲进去,有两只枪伤的黄山羊跑进了篱笆墙内。
吉祥吼道:看谁敢进,这里已经受国法保护了,不怕犯罪就进吧。
络腮胡子扑通一声跪在吉祥的跟前哀求道:祥叔呀,我们都是一个寨子里的人,打伤的猎物进了里面,您老不让进,这不是挡我们小辈的财路吗?
吉祥说:你们罢手吧,过不了一年,枪支务必上缴,趁着你们还年轻,学门手艺吧。
络腮胡子回寨子的路上,吼道:你们一个个真笨蛋,每次见了猎物就不能一枪击毙,愚蠢!
炎热的山林,夜深人静,月色皎洁。吉祥睡不着,躺在屋外的树木下纳凉。
半夜时分,“呯”一声枪响,吉祥的右脚中了一枪,忍住剜心的痛疼,大骂道:龟儿子,竟敢打老子的黑枪,你们吓不倒我,我是军人,上过战场,挨过枪子!
吉祥瘸着腿走了五个小时的山路,来到县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返回了山林。
凶手没查出,这个县成了全国第一个上缴枪支的县,从此,络腮胡子狩猎队解散了。
后来,吉祥的身体欠佳,络腮胡子也志愿加入吉祥的护林队。
络腮胡子问吉祥:大叔呀,那年您老知道是谁打了您的黑枪?
吉祥笑笑说:我当然知道,就是你小子呀,用的是步枪,不是猎枪。
络腮胡子大吃一惊:大叔,那夜您看见了我吗?
吉祥说:没看见,我只知道百步穿杨,千步打核桃,百打百中的神枪手是你呀。
络腮胡子惭愧地低下头,说:大叔,那您当时咋没有揭发我,让我去坐牢。
吉祥说: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你的未来,为了你的爹娘,也为了咱山里人的厚道。
络腮胡子潸然泪下,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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