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永远年轻的温暖/于小燕(原创)
记忆中,那永远年轻的温暖
于小燕
十八岁那年,我在酒泉城里卖菜。
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买菜的人少。交通不发达,啥地方的人种下的菜,就得啥地方的人吃。种菜的人不多,但是卖菜难。
有时候一斤白菜五厘儿(两斤一分)批发都没有人要,我和父亲只得拉回来,第二天再拉去卖。那时候收菜的人,可神气了,一进市场,就会被卖菜的人围住,那些会说话、会来事的人,菜总能早早卖掉。
父亲会说话,可他不过去,我们的菜总卖不掉。
我觉得,菜贩子拿我们的菜,也是卖去呢,他们能拿我们的菜出去零卖赚钱,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零卖,反而在这里整天价看市场、求情下话呢?
我把我的想法对父亲说了,我说我要把菜拉到邮电街去零卖。父亲不同意,他说我是个女孩子,蹲在街上卖菜晒黑了。我说,我不怕,晒黑就晒黑了!
父亲犹豫了一下,就同意我去零卖。
有一天,我正在邮电街上卖甘蓝,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他翻着看了看我的甘蓝,问我:“整卖不整卖?”
整卖就是一次性卖完的意思。我高兴极了,家里种着两三亩地的甘蓝,正愁卖不掉呢,哪能不整卖?我连忙说:“整卖呢整卖呢。”
他说:“送到师范,去不去?”
我连忙答应:“去呢!去呢?”
可是他还没问我价钱呢?我不好意思的问道:“叔叔,多少钱送去呢?”
他问我:“那你卖的多少钱?”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因为批发市场叫菜的人都是自己出价的:“葫芦五分,送不送?送了就拉上走!”
我愣了一下,按捺住心情的激动,急忙想,这么大的一个客户可不容易碰到,千万不能要得太高,要得太高把他吓跑可就划不来了。
我紧张的声音有点颤抖地说:“我零卖的八分,你要是要完,我给你四分。”
他说:‘’行呢。师范知道不知道?”
我说:“知道。”他就一摆手说:“送去吧。”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我心花怒放,急忙把放在地上零卖的甘蓝都收进车子。旁边卖菜的人都知道我的要整送去了,都羡慕地对我说:“你还遇了个好买主!”纷纷给我指路,告诉我师范朝哪边走。
到了师范门上,我停了下来。我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这里有许多和我一样大的人都在念书。
师范的大门好漂亮好雄伟啊!我看着“酒泉师范”四个神圣而好看的大字,心中怀着无比的崇敬和仰慕,拉着架子车走了进去。
一个人指给了我食堂的方向。我兴奋地拉着车车向前走去,忽然,前面出现一个坡,看起来坡度还挺大,我担心就这样走过去,上到半坡会拉不上去。我停下来,把拉绳在肩膀上放好,深吸一口气,身子前俯,脚底下使劲,小步跑起来,这样,我就肯定能冲上那个坡了。正朝前跑,车子突然向前一冲,好像一股大力推来,我想回头看,可是我被车子推得往前狂奔起来,既不敢回头也停不下来。我知道肯定是有人帮我了,使的劲太大了,我心里有点儿慌了,我抓紧车把,尽量保持住身体的平衡。等到车子前进的速度缓下来,我刹住了脚步,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跑远了。肯定是他看见我拉着架子车,帮我把车车推上了坡。我想把他喊住说一声“谢谢”,可是一个农村女孩的自卑使我没有勇气喊他,很快他的背影便转过墙拐子不见了。多好的男生!有的人一看见我包着农村人包的方头巾,穿着被太阳晒白了肩膀后背的衣服拉着架子车,都不愿和我接近,好像是怕我把什么传染给他。师范到底和别的地方不同!我心里百感交集,一股暖流充满了心房。
从此,这股暖便融进了我的人生,像无数曾经帮过我和爱我的人给我的温暖一样,使我在人生路上有力量,不孤单。
芳华远去,我的头上已生了白发,可是那些温暖的记忆,却永远在我的心中年轻!
文/于小燕,甘肃酒泉人,喜欢书香,忙时种地,闲时写作,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山东科大报》、《大众日报》、《京华时报》、《北京晚报》、《燕赵晚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酒泉于小燕的农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