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个冬天,我不再寒冷
那个冬天,我不再寒冷
李端芹||安徽
冬日的阳光温和,可爱。午后,拿一本书,坐在阳台上,大把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进来,暖洋洋的。此刻,捧着一本小说,走进柔美的故事里,恍惚间,时空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那年寒冬,我最敬仰的五爷去世了。那年我正面临初中毕业,放学回到家,看到村口站满穿着白色孝衣的男女,五爷院门口摆满花圈 ,哭声恸天。我收敛玩心,小心翼翼的挤进人群,看到五爷堂屋中央摆放着一张软床,一块白布蒙着五爷的身躯。我虽不经事,但看到这个场景,也不免心情沉甸甸的。
五爷是个文化人,年轻时读过书,教过私塾,日伪时期,当过维持会会长。解放后,被劳动改造,蹲过牛棚,后来一直在村里接受群众监督。小时候经常去五爷家玩,知道五爷家里私藏许多宝贝。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藏猫猫,我趁五爷不注意,钻到五爷床下,发现五爷床下有一只大大的木箱,感觉很沉重,还有一把锁挂在上面,我连忙爬出来,正好遇到五爷进门,五爷看我灰头土脸,先是一惊,又故做镇定,摸摸我的头说:孩子,你没事吧。望着五爷严肃的神情,我赶忙逃之夭夭。
直到读初中,我也没敢再进五爷的房间。一个冬日的早晨,我上早学从五爷家门口过,五爷喊住我:听说,你读书很好,你都喜欢读啥书啊。我吃了一惊:爷,你咋知道我喜欢读书啊。五爷裂开嘴,笑了一下说:听你娘说的。我受宠若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五爷的微笑,在我的印象里,五爷是个很严肃的人,孩子们都怕他,看五爷对我微笑,我略略放松,嗫嚅着说:我,我,我那是瞎读。五爷再次收起笑容:读书咋能瞎读呢,孩子,你要喜欢读书,礼拜天就来我这儿吧。我答应一声,连忙跑了。
一个冬日的午后,我悄悄来到五爷家。五爷见我到来,很开心的样子。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捧来一把花生,放在我面前,我不敢动,我谨记母亲教导,曾不轻易吃别人的东西。五爷见我不吃,也不勉强,转身进入里屋,拿出一包东西,一块油布包着,我正纳闷,只见五爷慢慢解开油布,露出一本厚厚的书,那是一本线装书,书角有点上卷,五爷小心的把书交到我手里,交代说:拿去好好读吧,读罢还我,别让外人看到。我捧着书,低头看时,两个大字映入眼帘:水浒。我激动,心砰砰跳,这是我渴望已久的书,我只听老师说过,从来没见过真迹。我拿着书,一溜烟跑回家。
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几乎没出过门。除了上学,下地劳动,一有空闲,我就坐在自家院里,关上院门,静静地读书。那个冬天,我认识了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绿林好汉鲁智深;喜欢上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风雪山神庙、火并王伦的豹子头林冲;结识了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武二哥,还有仗义疏财人称呼保义的孝义三郎宋江......那个冬天,我心中装满仗义和豪气,觉得自己也成了水泊梁山的一名英雄好汉。从此,我不再孤独,不再自卑,见了伙伴,也会称兄道弟,大胆说笑了。
那个冬天,我的眼界开阔了,心中跃跃欲试,我要改变自己,我发奋读书。次年,我考取了县城高中。是五爷改变了我,不,是书籍给了我自信,给了我勇气。五爷离我而去了,他的那些书却永远刻在我的心里,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那个冬天,我不再寒冷。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李端芹,男,淮北市濉溪县人,民革党员,中学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淮北市濉溪县城关中心学校。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网络发表散文、小说、杂文数百篇,有多篇稿件被市县报刊采用,出版文集《山风吹来》。系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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