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唐诗解读——李白之《拟古十二首》(其九)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安足珍?
注:
归人:《列子·天瑞篇》:“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夫言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行人矣。”
逆旅:旅店。
扶桑:相传是东海上的参天神树,太阳从那里升起。
浮荣:虚浮的荣华。
解读:
这是一首感叹人生短暂、荣华虚幻的作品。从诗的内容来分析,这是诗人“赐金放还”、流放夜郞等重大挫折之后所作。前四句是感叹现实的人生,诗人将天地比喻成一座迎来送往的大旅店,活着的就是来去匆匆的过客,很快就要成为大归之人,走向归宿之地。如此短暂的人生,怎能不让古往今来之人为此同声悲叹?接下来的四句写仙界、冥府的可叹,嫦娥因偷吃不死之药,飞升成仙,月宫里只有白兔为她捣药,一个“空”字,道出了嫦娥虽获长生,但却不值得人们羡慕。东海之上的参天神树扶桑如今已经成柴薪,没什么值得向往,九泉之下,阴暗凄冷,白骨无声无息,能不感到索寞 。青松自生自荣,无知无觉,岂能感受到阳春的煦暧。
整首诗艺术构思超凡脱俗,具有感人艺术力量,诗人对人间、仙界、冥府都做了否定,这里没有宣扬享乐颓废的思想,只是提示荣华宝贵的虚幻,这是诗人内心独特的感受,也是他坎坷人生的总结。
李白一生曾热衷功名,渴望建功立业,但残酷的现实把他的满腔热情浇了个透心凉,所以在他的很多诗作中,不时流露出隐居避世的想法,这首诗就是着重表达了人生易逝的感伤情绪。
人生百年,终归一死。死是生命的终点,而生则如同奔忙在异乡的过客,终究要叶落归根,这个现实常常令人想起不禁悚然,却也引起更多人深思,李白在这首诗里陷入了对人生意义的哲学思考,所谓“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诗人冥思苦想,终于还是没有找到摆脱愁闷的出路,这悠长的思索,还不晓得能够延续多久?
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排行十二,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西北)人,其先隋末窜于碎叶(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附近),李白即出生于此。中宗神龙元年,公元705年,随家迁居绵州昌隆县(四川江油)。陈寅恪先生曾认为李白其先为西域胡人,陇西李氏乃伪托。其出生地亦多异说,或谓生于条支(今阿富汗加兹尼),或谓生于焉耆碎叶(今新疆库尔勒与焉耆回族自治县),或谓武后神功年间迁蜀而生于蜀中者。曾官翰林供奉,故称“李翰林”。贺知章誉为“天上谪仙人”,后世称“李谪仙”。在蜀中度过青少年时代,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李白出川漫游,先后隐居安陆(今属湖北)和徂徕山(在今山东)。天宝元年,公元742年,李白奉诏入京,供奉翰林。因得罪权贵,三年后,即744年赐金还山。此后漫游梁宋、齐鲁,南游吴越,北上幽燕。天宝末期,安史乱起,李白应召入永王李璘幕府,后王室内讧,李璘兵败被杀,李白受累入狱,获释后又被定罪流放夜郞,肃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三月于途中白帝城遇赦,返回江夏,重游洞庭、皖南。上元二年,公元761年闻李光弼出镇临淮,时已届暮年,仍欲从军,半道病还,次年卒于当涂(今安徽马鞍山)。代宗即位后,曾以左拾遗召,然李白已经去世。旧《唐书》有本传。李白一生以大鹏自喻,以“安社稷”“济苍生”为己任,欲以布衣取卿相,不愿从科举入仕,然始终未能得志。其作品散失甚多,今存近千首。《全唐诗》存诗25卷,《全唐诗外编》《全唐诗续拾》补诗36首、断句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