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 无法抹去的伤痛
无法抹去的伤痛
文| 雨过天晴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时,就想起了我的外婆,她对我的爱时时刻刻在我的心中萦绕。
在我小时候,随着弟弟妹妹的相继出生,我被母亲送到外婆家,母亲虽有万般的不舍,但把我交给外婆照料,她十分的放心。
每当晴朗的夜晚,外婆就搬个竹椅子坐在院子外边和几位邻居拉家常。我就依偎在外婆的身旁,望着广阔的天空,听外婆讲想一些古老的事情,离奇的传说……仿佛把我带进遥远地方。为此,我总是缠着她还让她讲。一会儿,我撒娇地让外婆给我挠痒,她在我脊梁后一会儿抓抓这,一会儿抓抓那儿,尽管外婆的手是那样的粗糙,但我觉得可舒服了.……慢慢的,慢慢的,在外婆的故事和挠痒中,我进入了梦想。
在我的记忆中,每当一放学,外婆就会变魔术似的打开她那陈旧的木柜子,从里边拿出一些好吃的放在我的面前,有时是些成块的薄荷糖,有时是些晒干的大红枣,还有炒过的焦花生。外婆经常鼓励我,说只要我好好学习,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着。于是,好吃的我就奔着这个念想,成绩一直很突出,外婆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每次考试后,她总是用她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我的头,给我以鼓励。
有一次,邻居家的小孩手里捧着一大把菱角在吃,我眼气急了,上前去要,可人家不给,我就气呼呼地回家了。我把刚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给外婆讲了,外婆二话没说,脱掉鞋,挽起裤腿,朝后坑跑去,等我跑到那里,外婆已经走到河中央了,只见她的两手伸在菱角叶底下的河水里来回地摸索着菱角。十月的河水已是非常的凉了,况且,外婆有严重的类风湿病。想到这里,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我大声地喊着外婆上来,可她那里听我的话,一个劲地摘着,嘴里还一个劲地说那儿的菱角多。那天晚上,我顺利的吃到了香甜可口的菱角,但第二天,外婆却病倒了,我知道她全是因为我才这样的,特别是她的那双手的关节已经严重变形,手指头上的裂口不时地渗着血水。我心疼极了,发誓有一天一定要亲手给外婆织一个像样的手套。
外婆经常教育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用爱的阳光把我幼小的心灵滋润着。我隐隐约约记得有一回,那是一个盛夏的中午,邻居家的几个小孩约我一起到一块瓜地里摘瓜,我听了高兴极了。说实在的,我长那么大从来还没吃过西瓜,那时,外婆家也不富裕,我看过别人吃过,馋的很。听说要去摘瓜,那可要过过瘾了。我们几个顺着紧挨着的玉米地偷偷摸摸地溜过去,正摘着吃着,谁知还是被主人发现了,他把我们个个都捞到各自的家里,等着叫大人教训我们。外婆就让我跪了半天,教育我从小别偷人家东西。而外婆拿着钱去赔人家了,回来时,一身脏兮兮的,还提回来一个大西瓜让我吃,她两只炸裂子的手上,还残留着潮湿的泥巴。后来我才知道,外婆为了能让我吃上西瓜,给人家薅了半天草,才换来的。那是我人生中最好吃的第一个西瓜。
我还记得,外婆院里有一棵老枣树,那是我的“解馋树”.。一阵大雨过后,鲜亮的大枣 挂在枝头。有时偶尔风挂掉几个,我总是把它捡起来吃,脆脆的,甜甜的。外婆看出来这几个远远地不能满足我的食欲,她就找来一个长长的竹竿去括,我负责在树下捡枣,我一边捡一边吃,半个钟头后,那竹筛里的大枣已被我吃去大半。而此刻,外婆总是在一旁默默地笑着,至于她的手如何的疼痛,我却全然不知。
十一岁的那年冬天,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个不停,外婆的手生了冻疮,干瘪的手背肿的像个紫茄子。我知道外婆的手之所以这样,全是拜我所赐。我就找来屋里的旧针线学着大人的样子,准备为外婆织双手套,织了一半,外婆就笑得前仰后合,我织的手套那里像个手套的样,皱巴巴的,倒像个马蜂窝。她把线收起,说我太小了。尽管那次的手套没织成,可我要为外婆织一双手套的决心并没有减弱。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滑过,我长大了。我踏上了异乡求学之路,在学校的日子里,我抽空为外婆织了一双灰色的手套,上面我刻意用花线织了一朵小花做点缀,虽然没有卖的那样精美别致,但我觉得十分满意。
那是一个冬日,漫天飞雪。我回到家中,欢快地把织好的手套放在母亲的面前,说是给外婆织的。可母亲并没有表扬我,相反的,而是一副悲伤的样子,看着母亲的表情,我胸中洋溢的那股高兴劲顿时荡然无存了,我意识到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很久,母亲才说一星期前外婆为了给我缝一床新的棉花被让我好在学校体面些,累倒在地上……外婆临走前特地嘱咐母亲别告诉我她去世的消息,怕耽误我的学业。
我听了飞奔而去,远远地就看到白茫茫的雪地里,一座孤立立的新坟。
我跪在外婆的坟前,嚎啕大哭起来……
任凭我怎么大声的呼唤,外婆也始终不会再回来了。我取出怀中那充满体温的手套放在坟前,让天堂里的外婆暖暖手,不再寒冷了。
时光飞逝,外婆离开我们已经十多年了,在梦中,我时常会梦见她。一梦见她我心里就特别伤痛,愧疚她把全部的都爱给了我,而我始终没让她戴上我亲手织的手套。
图|网络
--End--
Dec. 11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