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之二十五：贯高证主

高帝七年(公元前200年)十二月，皇帝从平城返回，过赵国。赵国国王张敖，是赵王张耳的儿子。张耳死后，张敖继承王位，娶鲁元公主为妻。张敖见到皇帝来，十分谦卑地行子婿之礼。皇帝却随意叉开两腿，形似簸箕样地坐着，慢骂张敖。赵相国贯高、赵午等很忿怒，说："我们的国王是孱王(软弱无力)。''他们对赵王说："当初，天下豪杰并起，能者为王。今天，大王侍候皇帝已是十分恭敬了，而皇帝却这样无礼。我等请求为大王杀了他！''张敖将手指咬出血来，說：''诸君为什么说这种错话?先王失去国家，依赖皇帝才得以恢复，恩德流传子孙。如今的一切，秋毫都是皇帝出的力。希望诸君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贯高、赵午互相看着说:''这是我等不对了。我们大王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不能背弃恩德。但是，主忧臣劳，主辱臣死，我等义不受辱。皇帝侮辱我们大王，所以要杀他，为何玷污大王呢！事成，归大王；事败，独自乘担罪责。''

第二年冬天，皇帝去东垣县讨伐韩王信的残余势力，路过赵国柏人县(故址在现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双碑乡)。贯高等人藏在厕所内，准备杀皇帝。皇帝刚准备住宿，忽然间觉得心动，就问："县名是什么？''回答："柏人。''皇帝说：'柏人，就是迫于人。''就不住宿离开了。

高帝九年(公元前198年)十二月，贯高的仇家告发了贯高的阴谋，皇帝逮捕赵王和谋反的人。赵午等十多人都争先自杀，贯高骂道："谁叫你们做的?如今大王确实没有参加谋反，也被捕了。公等都死了，谁去证明大王没有谋反呢？"就独自坐上囚車，和赵王一起被送到长安。

贯高对狱吏说：''我独自做的，赵王确实不知道。”狱吏拷打他，打了几千鞭，浑身打得没有一处可以再打。他终究不改口。吕后多次求情道：“张王是公主的丈夫。为了公主，他也不应该会谋反。''皇帝忿怒说:''如果让张敖占了天下，难道会少了女人吗？”不听。

廷尉将审讯贯高的情况报告皇帝。皇帝说：“真是个壮士！有谁认识他，以私人的名义去问他。”中大夫泄公说： ”他是臣的同乡，平素有交往，是赵国奉行大义，不受侵害，诚实守信的人。”皇帝就派泄公去审问。泄公先和贯高叙家常，谈话中乘机问："张王果真没有参加谋划吗？''贯高说：“按人之常情，有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儿的吗？如今，我的三族都要判死刑了，哪有爱王胜过自己亲人的?赵王的确没反，是我等独自干的。''并将前后经过全部详细讲出来，说明赵王没有谋反。泄公进宫，如实向皇帝报告。

高帝八年(公元前199年)正月，皇帝赦免了赵敖，废为宣平侯，迁代王如意为赵王。皇帝认为贯高贤德，派泄公告诉他說："张王已经被释放了。''贯高高兴地问：''我王果真放出去了吗?”泄公说：“对。皇帝赞赏你，所以也赦免了你。”贯高说:''我所以不死，就是为了证实张王不反。如今，张王己经被释放了，我的心愿已了，死无恨啊！然而作为人臣，我有弑君的名声，还有何面目再侍奉皇上?就是皇上不杀我，我也问心有愧！”就仰头绝亢而死(自己掐死自己)。

司马光评论说：高祖骄横失去臣子，贯高仇恨亡掉国君。使贯高谋反是高祖的过错；使张敖失掉赵国。是贯高的罪过。

如意是高祖宠妃戚姬的儿子，当时只有十岁，虽然封为赵王，仍常留在长安。皇帝就任命周昌为赵国的相国，管理赵国。

先前，皇帝的哥哥刘仲是代王。因为匈奴经常侵犯代国，刘仲害怕，私自弃国逃回长安，被贬为命阳侯；立如意为代王。现在如意又迁任赵王，也经常住在京城。代国、赵国形成国王缺位的状态。监管赵代边防的代国相国陈豨乘机反叛，勾结韩信作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