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王自亮《江南走笔》(外一章)
文/王自亮
【作者简介】王自亮，河南省长垣县委宣传部。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当我在车里，看到雾蒙蒙的江南，看到那白白的屋，那片片的水塘，还有那一团团卸不开的轻雾，那一团团软软的流动的绿团时，我总觉得像到了梦境。这就是江南呀。她像一个清秀的女子，在这温润的气候里，润泽的空气中，明艳的色彩里，回眸一笑、顾盼神飞之际，把一切倾倒。
江南是灵秀的，水流活活，浓得像绿绸，而草木又那样丰茂、葱润，每一枚叶片上都饱涨着，几乎要往下淌水。柔柔的河，灰灰的瓦，黑黑的屋，白白的墙，瘦瘦的桥，就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勾勒出一幅诗情画意的小镇。总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尘世间的存在。江南的雨又是这么寻常，像是多情女子的泪水。说飘洒，就漂洒。灰蒙蒙，湿漉漉的，给天地一片轻柔。
处处是明媚，处处是风情。一面是时尚的酒吧，一面又是斑驳的老石，一面红男绿女，一面白发老人。江南，就是这样杂糅了一切的存在。传统中展示着新奇，古拙中透露着美好。
江南人家，总是这么精致，这么灵动，像一块玉，让人呵护，让人抚触，生怕惊醒了它的酣梦。院落总是小巧的，小巷窄窄的，房屋呢？也高下相宜，委婉曲折。那些园林，绝没有皇家园林的铅华，也没有北方人家青砖院落的素朴，它是秀雅的。雕花门窗，却不饰彩绘，只一色的黑油。径总是曲的，水总是活的，山石总是玲珑的，花草总是清秀的，朴实之中又见着精致和巧思。他们生了儿子要种樟树，生了女儿要种桂花。樟树亭亭，桂花飘香时，大家都知道，这家里的儿女长成了。而在儿女结婚时，也要起出地下的酒，这酒从孩子出生时埋下，整整二十年了呀。酒飘香，男孩的叫状元红，女孩儿的叫女儿红。江南人家，把美好的期望和对生活的热爱，都酿进那一坛坛酒里了呀。
江南人是素雅的，吴侬软语，总是那么轻，那么软，生怕惊醒了别人，又飞扬着音调，宛转动听。醉里吴音，沉醉了多少他乡游子呀！他们口味偏甜偏酸，不喜大油大盐，他们不喝烈酒，不喜铺排张扬，沉沉静静、从从容容过好小日子，就是他们的人生追求。
山多秀润，水多明媚，没有北方的雄浑。人多灵秀，地多奇巧，不似北人的粗憨。江南，或许就是天帝遗落人间的宝石，才这么美好、这么优美，这么令人陶醉吧？
《云梦山》
云梦山是温柔的，敦顺的。它是太行余脉。奔腾雄健的太行，如矫龙，走到这里，累了，卸去了张扬的气势，不再张牙舞爪、棱角峥嵘，开始变得温柔从容，云梦山，如柔柔的曲线，给它画了一个句号，像是一个人一生的总结。
起伏的人生，一旦有了总结，谁还会去扑腾呢？
一座座山，浑圆，不高，却又舒缓，像馒头包，像和尚头，而又像智者饱满的前额。于沉静从容之中，显现着人生的大境界，大智慧。
初到云梦的人，常常感叹：这些山有什么看头？山不奇，水不秀，又在山路里盘旋颠簸，上上下下，劳神费力，实在没有意思。况是秋日，木叶尽脱，溪水干涸。几乎就后悔此行了。确也如此，云梦冷冷落落，秋意萧萧，风卷残叶，刷刷作响，一片颓败气息，像是一个可怜的弃儿。
但是，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就像世间的好书一样，总易被人误读。若你能细细去品，去悟，就能感觉到云梦的好。春天溪水泛涨，生机勃勃，山石转润，草木萌出一片新绿，还有红的黄的花朵，把大山妆扮得秀丽，又有些灵动。云梦山就像一个女孩子，沐在一片明媚之中。夏天的大山是丰润的，溪水哗哗流淌，飞华碎玉，草木把蕴蓄一年的激情都绽放出来了。叶子绿得发黑，树杆浓如乌铁。而那些山石也一片峥嵘。特别是夜晚，宿在山谷上圣庙后的青石板上，凉风习习，水一样流过，一弯月儿迷迷蒙蒙，像披了层轻纱，四下走走，远远的就听到一阵阵哗哗的水声，水气飞洒，湿湿甜甜。周围就是虫鸣，潮水一样的喧闹，把大山叫得幽深曲折。空气中一只只小萤火虫飞舞着，就像一盏盏小灯笼，散着黄的、红的光，这可爱的小精灵，这夜的使者，让人的心也有点柔软了。
云梦的秋笼在一片萧瑟之中，虽然没有了花草，但那泛黄的叶片，飞窜的寒鸦，大山顶上，草原辽阔，天蓝如盖，秋阳照耀，马鸣风萧萧，骏马秋风的气势，更显出云梦山的特别。
它的历史更是不凡，这里处处是鬼谷的遗迹，这里的草木都蕴着他的气息。中国战时军痒，名震天下的智圣鬼谷子就在这里隐居，授徒。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等都是他的弟子，鬼谷子在这里授徒讲学，又从溪谷到山顶云梦大草原，观天相，讲八卦，演术数。这个小小的山谷，却凝聚着翻涌天地的波涛，蕴含着掀天捣海的强大能量呀。谁能想到，这个山谷，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中国历史的走向呢！至奇如常，真正的奇特从来蕴于平常之中，从来不会吹捧显示张扬，云梦山不就是这样吗？
山的境界，其实就是人的境界呀。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