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落梅花：父亲的果园母亲的菜｜散文
文/秋水落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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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秋水落梅花，原名韦菊梅。中学语文教师，爱好生活，爱好写作。淡淡闲云朦胧月，一程山水看年华，愿在时光的罅隙与你悠然赴老。
天青色，微微细雨，大地一片葱茏，雨珠儿打在水泥地面上，一个又一个的圆晕儿，楼下的草坪被看门的阿姨开辟出了一方，绿油油的小油菜青翠欲滴，突然就想起母亲的那个小菜园，此刻应该在雨的冲刷下更加娇媚了，天阴有雨，地里不能干活，我想我的母亲应该此刻也能歇一歇了。
端午节前邀请母亲来城里，电话那端的母亲说：“没空去，天热缺水，我正忙着给我的小菜苗沏茶喝呢！”幽默风趣的话被母亲说得轻描淡写，我扑哧一笑，这比喻还挺有意思的嘛，真形象，不过笑之余，想起母亲，多了一点酸楚来。
母亲的小菜园在房子的后面，其实应该是果园，有两亩多地，有好多果树，苹果树，李子树，桃树，杏树，梨树，基本是从六月开始陆陆续续就有果子成熟，直到秋天，大批量的苹果树下地，就是那块地主要的收入了。父亲主要管那些果树，母亲呢，在没法种植玉米的树荫下也会种各种蔬菜，可以说是父亲的果园母亲的菜。
记得我上学校的时候，那几年，家家户户都在置办果园，父亲也不例外，大概是看好了果子的收成吧，陆陆续续父亲嫁接或是移植，树也就多起来了。母亲把每一寸土地都利用起来，靠近园墙根的地方栽了容易成活的韭菜，树下晒不到太阳，就种点青菜，浇水便利的地方，栽几株茄子苗、辣椒苗，麦子收割结束，就是大白菜，萝卜，包菜。
那时候，我和弟弟妹妹都在小学，还没有现在各种免费的好政策，每学期开学的学费就是好大一笔开支，家中的耕地少，每年的收入量我们的口粮都不够。但是那在母亲身边的日子，我们却从来没有挨过饿，因为母亲很会做饭，家里麦子不够，省吃俭用也得想法满足我们。尽管那些菜蔬都很常见，但是母亲会换个花样给我们做各种各样的包子饺子，这样的话，米面会少一点，况且我们三个猴孩子最喜欢的也是包子和饺子了，菜多，味美。尽管很少见肉，都是菜，但是在母亲的巧手之下，我们却也一个个健康长大了。
后来我去离家不远的镇上读高中，弟弟妹妹也陆陆续续进入初中，饭量大了，母亲更辛苦了。为了省几块钱，母亲通常中午早早做好饭，弟弟妹妹一到家就骑自行车去学校给我送饭，待我吃完又匆匆回家，冬天农闲还好，夏天大热天，给我送完饭，弟弟妹妹一出门，母亲还有后院的几十张口和几亩地等着呢！
父亲还在外给建筑工地拉石头，廉价的劳动力换来微薄的收入都变成了我们的零花钱。屋后的那个菜园子，春夏就由母亲来管理，秋天父亲也不去工地了，树上的果子成熟了，父母开始最繁忙的秋收，那片果园从来没有辜负过父母的心血，在那样穷困的条件下，却也支撑我和弟弟读完了大学，唯独遗憾的是妹妹初中毕业后却没能继续上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母用辛勤的汗水在贫瘠的土地上送走了无数个黎明和黑夜，带我们姐弟仨都成家了，每次回娘家，母亲都会大包小包给我们装满了菜和果子，母亲的小菜园已经不仅是白菜土豆了，豆角、黄瓜、西红柿、苦瓜、娃娃菜，金秋葵，甚至还栽了几株人参果，推开几根木棒扎成的门，果树上的果子长势正好，树下各种蔬菜看得人喜不自禁。
父母老了，父亲也不再外出打零工了，就和母亲专心侍弄起几亩地，养一群羊几头牛，小园子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越来越像花园，母亲栽了好几株牡丹，还有百合，种了凤仙花，八角莲，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秋天母亲把那些花花草草移到花盆里放屋里养着，春天栽倒地上，当孩子一样呵护着。母亲说她的花园可是个聚宝盆，给她换来了好多零用钱。
这几年，农村的生活丰富起来，每隔十天的一次赶集，异常热闹。母亲提前就把各种菜挑好了，青菜也用往年准备好的绳子绑起来，根部泡在水盆里，摆在街角边上，一株株看起来青的发亮，价格便宜，量也多，更主要的是又没有喷洒过农药，又都是街坊老熟人了，每个集前成了父母最忙碌的日子。
父母总是这样忙忙碌碌，年龄越大越忙，身体的各种小毛病疼痛也来了，几乎每天都需要吃药，有一次闲聊跟母亲说少种点，母亲却说“这几年我们还能动，自己辛苦换点油盐酱醋买药的钱，你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子女老人哪个都不得少，我们尽量给你们减轻点负担吧！”一辈子父母从来不说什么高深的话，就那么几句却让我泪水涟涟。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一心想着自己的孩子，端午节未能邀请父母来城里，我和孩子回娘家，孩子照例去了后面的果园，树下还是菜苗青青，果子已经开始露出脸来了，父亲说，一放假你们就有杏子吃了，想到又黄又大酸甜可口的杏子，口水都快要下来了。
下午要回城里的时候，父亲说话间就不见人了，等我和孩子坐弟弟的车要离开的时候，父亲已经怀抱着葱绿回来了，是嫩嫩的小油菜，还有白白的胖乎乎的小萝卜，袋子里照例又塞满了菜。车子开出去了，夕阳下的父亲和母亲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正像歌曲中唱的那样“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这么多年，父母守着有限的那点土地，精打细算养大了我们，如今是时候轮到做子女的尽义务了，可是父母却不愿给我们增添一点儿负担和麻烦，敢问天下还有哪种爱比这种爱更伟大呢？
父亲的果园母亲的菜，渗透了多少父母的汗水，也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回忆，一次次的满载而归，全都是父母满满的爱啊，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