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狱警高墙内的 流年碎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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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2014年03月14日00: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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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长杨开新与皃同堂亲切交谈

  首席记者赵蕾通讯员邹志远/文图

  监狱:“画地为牢”到“窝棚牢房”

  狱警第一代:奠基人多为革命军人

  讲述者:皃同堂,现年90岁,司法部一级金星荣誉证章的获得者、河南监狱工作的奠基人,1938年入党,历任省第一监狱副监狱长、省第三监狱副监狱长兼政治协理员,省劳改二支队(现为省周口监狱)副支队长,1983年离休。

  1952年春天,8名革命军人带着258名劳改犯人,来到黄泛区腹地—西华县红花乡。为首的军人说:“我们的劳改农场就是这里了……”军人们便带着劳改犯人在荒漠贫瘠的土地上搭起座座绿色窝棚,建成简易的茅草庵—这就是我省最早兴建的农场监狱。他们住的都是茅草庵,睡的是地铺,照明用的是油灯。

  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我们带领罪犯开荒种地、植树造林……那时候的心愿很简单:播种能有收获,大家有吃有穿。

  我是1962年1月由省第三监狱调到这个被称为“五二农场”的地方的。我在学生时代就参加了革命,14岁就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期间一直在支援抗日,1947年遭敌袭击被炸成重伤。新中国成立后,在组织安排下,我离开了部队,1951年调入当时的濮阳分监狱任秘书,从此由一名革命军人变成新中国第一批监狱人民警察。

  当年的周口监狱黄沙漫天,50多个关押点遍布几个乡,管理难度相当大,检查各监区基本靠步行,来回走夜路是常有的事儿。1965年冬天的一个深夜,我去二分场检查回来的路上,跌倒在水沟里站不起来,家人分头找了3个多小时才找到。

  农场的条件很艰苦,常常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组织上考虑我的身体不好,提出把我调到条件较好的单位,我拒绝了。战场上幸存的革命军人,谁的身上没有战争的记忆?我们的坚守没有白费,我在周口监狱工作生活已52年了,防护林拦住了漫天的黄沙,岁月肥沃了土地,我们昔日呕尽心血的劳改农场也变成了现代化的文明监狱了。

  监狱:“以房代墙”到“特殊学校”

  狱警第二代:教育科长兼“追捕队长”

  讲述者:孟宪让,现年63岁,1971年参加工作,1983年入党,历任省周口监狱监区分队长,教育科长,政治处主任,调研员,2012年退休。

  1963年5月,阴雨连绵,五二农场全场倒塌房屋239间。

  1964年4月,暴雨,大风,五二农场倒塌房屋671间,伤16人……

  这些数字仿佛某县某乡在报灾害简报。事实上,这些所谓的“房屋”就是罪犯居住的监舍。监狱没有高墙电网,围墙由监舍的墙构成,监狱史俗称之“以房代墙”。

  我是1971年高中毕业后被招录到“五二农场”(省周口监狱前称)的。经历近20年的建设,劳改农场有了很大改善,原来土木草结构的监舍改建为砖瓦木结构,地铺改为模板通铺。我们这些刚参加工作的“劳改干部”也不再像几年前那样,一遇狂风暴雨就战战兢兢,担心房倒屋塌砸死砸伤罪犯。

  监狱在这个时期开始兴建围墙,1982年开始使用单层斜立式电网,但由于经常停电,电网形同虚设。这样的监管条件下,“罪犯脱逃”在监狱十分常见,“追捕罪犯”更是狱警一项日常性工作。那时只要半夜有人敲门,心里就想:“毁了,又跑人了!”

  对罪犯的教育改造工作也日渐提上日程。一块黑板,一支粉笔,一块空地,就是一个课堂。随着社会发展,监狱针对服刑人员就业也开设了一些养殖、种植技术课程,开办了特殊学校,这就是“监狱是农场、是工厂、是学校”的由来。

  我妻子原来在农村,我参加工作后,两地分居19年。由于子女多,妻子在老家一个人带不过来,我只好将生活基本自理的两个大女儿带到五二农场三分场。那时只要有追捕任务,一离家就是十天半月的,两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在家相依为命。不过这在当时是普遍现象,那时有个口号叫“舍小家,顾大家”,现在想想,没有一个字是虚的。

  核心提示

  《水浒传》、《青盲》、《一代枭雄》等热播影视剧中,狱卒及犯人的狱中生活让人恐惧、战栗。真实的监狱是什么样的?监狱警察都干些啥?网友们的认识既模糊又笼统。3月14日是“国际警察日”,本报记者深入采访,通过

  省周口监狱四代警察代表回顾他们在高墙内的流年碎影,让我们零距离认识别样的监狱和监狱人民警察。

  监狱:“分散关押”到“四防一体化”

  狱警第三代:“麦田守望者”到“教务长”

  讲述者:寇新功,现年42岁,1990年参加工作,2001年入党,历任省周口监狱监区教导员,办公室副主任,现任省周口监狱教育科长,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

  我这两年的主要工作任务是:在周口监狱牢固树立“大教育”理念,全面整合监狱“三课”教育资源、心理健康教育资源、个别教育资源、监狱文化资源、监狱硬件资源和社会教育资源,深化教育质量年活动成果,发挥教育治本功能。

  我现在与其说是教育科长,不如说是一名特殊学校的“教务长”。现在的服刑人员更像一群有心理、性格缺陷和种种恶习的特殊学生。我这名教育科长的主要任务就是动用一切教育资源为他们“补课”,让这群社会化教育的失败者能够重新回归社会。

  这一切得益于监狱的

  变迁。2006年之前,我曾在周口监狱六分场任教导员,每次和监区驻地农村的农民产生纠纷时,我们都要和村支书大碗喝酒,交流友谊,那时我就是一名有谋略的“农村活动家”;在农忙时,我们身穿警服、头戴草帽、脚蹬胶鞋,指挥一二百名犯人播种,更像一名大集体时期的生产队长;我们在监区的窑场里和前来买砖的商户讨价还价,更像一名精明的砖窑主或买卖砖头的贩子……

  2010年,我所在的周口监狱中心监狱建成并投入使用,结束了58年高度分散关押的历史。阻碍监狱科学发展的软件、硬件障碍得到清除,监狱安防实现了“人防、物防、技防、联防”一体

  化,我们这群农场监狱的“麦田守望者”彻底摆脱了罪犯脱逃的梦魇,将主要精力放到罪犯的教育上来。如今,“教育”不再是副业,“改造质量”不再是噱头,监狱警察和特殊教师从此实现了“无缝对接”,“重塑灵魂”工作更加荣耀、辉煌……

  监狱:新技术高度密集的监管教育场所

  狱警第四代:人事经理变心理咨询师

  讲述者:王静,现年29岁,2010年入警,2004年入党,现为省周口监狱教育科科员,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

  2010年,我通过招警考试,穿上了警服,成为监狱的一名人民警察。这让以前的许多同事和朋友非常惋惜。在此之前,我曾在多家外资企业任职,从事过包装设计、担任过创意总监,凭自己的实力加盟北京的一家外企,任人事部经理,负责企业员工招聘、培训、考核等工作。朋友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位前途无量的职场“白骨精”,会“不爱红装爱武装”,离开繁华的大都市,离开忙碌却待遇优厚的商场,去做一名终年与罪犯打交道的女警。

  朋友们不知道,我出生于狱警之家,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对警察有着一种特别的亲近感,梦想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一身警服,为建设“平安中国”、“法治中国”尽绵薄之力。比起那些监狱警察前辈,我感觉自己特别幸运,刚参加工作,就逢中心监狱建成搬迁。新监狱功能完备,技术密集,职业技术培训中心、心理咨询和矫治中心、电教中心、警示教育中心等充满现代气息的教育改造机构在监狱里得到广泛应用。

  但是,我也经历了痛苦的职业转型:在大学学习的服装设计专业及职场上的经验在监狱没有了用武之地。在领导的开导下,我参加了国家心理咨询师资格的培训,于2011年考取了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在教育科领导的安排下,我多次到监区给服刑人员开设讲座、做心理疏导,看着那些遭遇挫折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的服刑人员在我的教育感化下重拾生活和改造的勇气,我才真正感受到“重塑灵魂的工程师”的分量与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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