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归谁家】第99期：王跃强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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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归谁家（微刊）
来吧，雾
来吧，雾，我是你最后一场
不必躲避，散了
也会闪出细碎的水，悬念的光
别在雾里去想看不清的香
那些把花开得很大的人
夹杂在白茫茫中，怎么喊
也只有一闪而过的侧面
遮住面孔的事情提着黄昏来了
也不会在同一段梦里相逢
一场雾，揭开了自己的旧伤
来吧，雾，我在你身体里
已经借宿了一个白天半个夜晚
我要沿着反方向，握着风
将你阳光吹不散的背影狠狠拽出
在杯底
弯曲的窑香，泛着葡萄的紫色
那里有一滴久别的泪珠
和从未见面的长藤
我的灵魂，从一杯红中
穿越了两句唐诗，三首宋词
远远地看见你走来，瓶子发出光
我把身子埋进酒里，在杯底
寻找摘走眼睛和心尖的人
你看海时
你看海时，我的背影浩瀚
灵魂深蓝，我在为你
准备激情的汹涌，预订深水中
红珊瑚的花床
在海面前，我的一连串比喻
像船长的手势
指向你必经的航线——
那些爱情必须路过的海域
那些让你避开沉船的灯塔
那些避免触礁的掌舵指南……
你看海时，我刚好化成一头巨鲸
横穿过
比崇高稍低的波涛
冲出水面的鱼
带着碧波冲出水面的鱼
翡翠色的小恋人
她只有一个愿望：在这刹那的环顾中
找到靠近岸边的我
正是她泪水滚滚的双眼让我潮湿
闪闪发光的鳞片
惊得我身上的枯叶嘎嘎地响……
唤醒
不是孤单的雁叫，不是水面的白霜
此时能把我唤醒的
只有举着石头奔跑的秋风
昨天的阳光正在崩塌，变暗
果实中晴朗的记忆
躲在枯萎的山丘上飞不起来
黑云失手打碎一小块天空
一些怀旧的雨飘下来
落到地下只剩一片叶子
西山的红枫，燃烧得临近灰烬
风追着前面的风
不停吹打我胸上矮小的废墟
那里的花瓣读不懂悼词
只是一阵阵剧烈摇晃
塞满尘烟的心脏，又开始匆忙
挽歌
哪里还能开出一朵花
在暮色的峡谷
黑夜的缝隙宽到天边
山的魂，水的骨，我的怨
睡了很久，秋风醒来
收拢巨大的身体
是不是还不够大
再加些虎啸，狼嚎，加些泪水
加些峡谷边的峭壁
加些梦里搬不出去的石头和伤口
枯叶远去，云落酒醒
我的身体只被挽歌轻擦了一下
就刮起一阵微凉的风
穿过落日
斜飞的雨，可是我的亲人
去见你
去见你，我把自己骑成马
我要把繮绳，马鞭，浮云，驿站
把一路上嘶鸣的风景
通过哒哒的蹄声，交给你
交给你，取一种辽阔，摘一份晴朗
荒凉，雪山，黄沙，黑河远去吧
我喜欢你的抵抗
不喜欢你的避让，你的投降
去见你，我打马从西而来
只说花开，只说梦醒
只说一个，抓着马鬃奔驰
啃吃你青草绿汁的人
归路
秋天低下头，我伸直腰
一枚活下来的叶子
与我走在枯朽而辽远的归路
鸟的叫声，刚被风夺走
落日蜷缩在我体内
不敢飞出，满天的雁影
不是苍白，不是血红，而是孤独
活下来的叶子
不断靠近冬天的坟墓
我能想象出，离开树枝那刻
所有晴朗死掉的巨大声响
我这一生，没有把花开到天空
只在河流，流下寂静的倒影
长长的归路，与落叶为伴
前面的灰烬，是雪，还是霜？
作者简介
王跃强，笔名阿强。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驻站诗人。已在《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星星》《诗选刊》《中国诗人》等刊物发表诗歌作品千余首。著有诗集《词语的拂晓》《风在低语》。北京人，现居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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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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