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铁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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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乡的地方是卫南洼的一角,土质盐硷,适宜种水稻,多年来一直是“小站米”的主产地。
偏偏我们命苦,下乡的那些年,由于环境变化,水源干涸,只好改为旱田。这是个重大的变革,必须对农田现有的水利环境进行彻底的改造,沟渠,道路都要重新安排。
“人怂,地碱,大铁锨”是当地人自嘲的顺口溜。当地以大铁锨闻名,锨头长度达一尺四,一锨泥土就有几十斤。
挖沟是最主要的内容之一:既宽又深的沟,每人每天要完成十多米的定额,劳动强度相当大。
入乡随俗,我们也从几十里外的洋闸镇铁厂,购来了大名鼎鼎的大铁锨,一律是短柄长裤的瓦楞形状,一尺四的长度,刃薄顶厚,沉甸甸压手,分量着实不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也学着老乡的样子,用铁锉,磨刀石,将它打磨得锋利雪亮,三面开刃。
艰苦的劳作开始了,老队长手扶个八字状的木器,叫作“弓”的量具,给每个人分配挖沟的长度定额。令我惊愕的是,接壤两端的老乡都异常卖力,几乎拼命般地深挖猛掘,不一会,我的地段就成了明显的高台。后来,我才明白,这种伎俩叫“抢活茬”,目的就是取得进度优势后,将自己界内的沟槽土方甩给我。十多米长,近两米深的沟,短短一丁点距离,就是几方土的工作量,活活累死个人,全是替别人卖力啊。
差距愈发明显,左邻右舍地段已届完成,只有我一个人还在高地上“唱戏”,真是狼狈不堪,手掌上磨出的泡连成片,鲜血淋淋,痛入心脾,腰腿酸沉,连挪动上炕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天与挖沟打交道,泥里滚,汗水泡,我一点一点也摸索出了门道:
一是挖出的土方,要远处丢放,否则会导致堆土塌落,淤塞沟槽;二是下锨角度要讲究,不仅保持直上直下的90度,还要做到梯形切割,断面呈凹凸状,便于下锨掘进;三是遇地下水要深坑“打窝”,作为铁锨润滑专用基地;四是铁锨两侧要开口,磨光,锋利如刀,可毫不费力地切断草根芦苇。
农活大都为熟练工,我渐渐谙熟了挖沟操作全过程,开挖,接茬,清土,打窝……有条不紊。针对垄沟,旧河道等特殊地段,采取先清淤,后深掘,再加固手段,轻巧过关。越干越顺,越干越熟练,由必然王国,走向了自由王国,成为了一名高手。速度快,质量好,有口皆碑,常常还腾出手来,帮助别人。
大铁锨也争气,不仅锃光瓦亮,而且特别好用,公认是洋闸铁厂出产的质量最好的铁锨之一。我视如至宝,如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赵子龙的亮银枪一般。形影不离地伴随我出河工,转战多个水利工地,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曾经还抱着它,在新完成的沟边拍过一张照片,作为人生艰苦岁月的见证。可惜的是,几次搬家后,再也找不着了。
大铁锨,我真的很怀念它。
2020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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