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境Tengami丨立体书中跨山海，折纸世界觅春樱 / 四六文摘

清风拂绿柳，白水映红桃。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

——王维《周庄河》

一书一世界，一页一画卷

从风景到NPC

《纸境》中所有的东西都由折纸构成

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收过那种立体贺卡或者立体折纸书（Pop-Up Book）？

轻轻翻动书页，“哗啦”一声，一个巧夺天工的立体世界从书页上平地而起。那些漫天连缀的繁星，那些遥远绵延的山脉，那些葱郁挺拔的巨树……逐一出现在面前。

通过浮雕、转轮、拉页、翻页、立体页等多种纸艺，再辅以锡箔、毛绒等不同材质，书中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奇画面瞬间变得触手可及——这正是立体折纸书使人着迷的地方。

图源网络

而在如今这个数字化的时代，折纸艺术也水涨船高，不再局限于以纸张为载体。当你用指尖轻触电子屏幕，纸间的魔法也在一次次“推拉、旋转、翻页”的动作中悄然发生。

由英国独立开发小组Nyamyam开发的《纸境(Tengami)》正是这样一款使人沉迷的电子游戏立体折纸书。从NPC到环境，游戏里所有的画面都由剪纸折叠构成。大厦倾，楼阁起，春夏交替，日月变幻……仅需一个翻页动作，你就能轻松改变时间和空间，让一幅幅充满日式禅意的山水画卷跃然眼前。

有诗云：“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用来形容《纸境》的游玩体验真是再贴切不过。

玄妙故事：寻找失落之春

等他一觉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季节

曾是繁花满树，万木葱荣的初春，可随着时光流逝，一簇簇樱花逐次凋谢。当最后一朵樱花缓缓飘落到武士怀中，他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此时，季节已经轮转到寒冷的深冬，满目萧索，不复鲜活。于是武士向前走去，穿行于凄清的山水间，开始了寻找失落之春的传奇旅程。

南柯一梦方半日，人间已是数千年。

《纸境》不禁让我想起《述异记》中王质观棋烂柯的故事：晋朝时一个名为王质的砍柴人，在山中看到一童一叟下围棋，于是就把斧子放在一旁驻足观棋。等回过神来，当他拿起地上的斧头，才惊觉木质的斧柄已经腐朽，铁质的斧头也已经生锈。他匆忙赶回家中，更发现家乡已经和离开时完全不同。原来，他在山中误入仙境，那下棋的一童一叟都是神仙。就在他观棋时，人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尽管这两个故事的逻辑都有违科学常理，但这种非真实叙事反而使得《纸境》和观棋烂柯的故事披上了一层朦胧又神秘的面纱，带给观者无限遐想的空间，也因此，比起特效全开力求真实的画面，反而是“表意大于写实”折纸艺术与《纸境》的故事更显般配。

色彩之美：颜色是有语言的

纵然剪纸的形体相当抽象简约

你却仍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力透纸背的禅意

这离不开《纸境》对色彩的高超运用

扁舟一叶，楼阁重重，神社庄严，群山逶迤，溪流淙淙，行云翩然……你能想象这些气韵生动的美景，竟然都能借由折纸艺术表现出来的吗？

纵然剪纸的形体相当抽象简约，你却仍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力透纸背的禅意。

这一切是如何完成的呢？

不得不提到《纸境》的色彩表现力。

颜色是有语言的，不同的色彩环境会给带给人不同的心理暗示。比如要表达寒冷。你可能会选择蓝色或者白色。《纸境》对颜色的运用也是如此，尽管游戏中只字未提季节，但你却能通过颜色划分一眼辨知季节——绿的春、蓝的夏、红的秋、白的冬。

游戏刚开始翻页的三张图就是一个绝佳的证明：除了颜色和细微区别外，这三张图几乎一模一样，但相信你一定能在没有文字提示的条件下，轻易分辨出每张图所代表的季节。

3张除颜色外几乎一样的图，但你能轻易区分出季节

通过这些鲜明的主色调，我们已经能够体会到不同季节所蕴含的情感特征，但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解释为什么《纸境》的画面是如此富有层次感。

这就要说到第二点：《纸境》中的色彩搭配。

在色彩搭配中有几个好看简单不出错的配色规则：

同类色：色相环中15°夹角内的颜色（如深红与浅红）

邻近色：色相环中60°范围之内的颜色（如红和橙）

互补色：色相环中每一个颜色180°对角的颜色（如橙和蓝）

类似色：色轮上90°角内的色统称为类似色（如青-青紫-紫）

明白了这一点，再让我们来看看《纸境》的游戏画面——

这张截图上，主体色调是蓝-青-绿三种冷色调区间的类似色，过渡渐变和谐而自然，带给人沉静凉爽、开阔通透的感觉，与这幅雄奇而不失蕴藉的大海苍山图相得益彰；

橙红色的火烛则对应蓝色的互补色，在画面中非常抢眼，一缕跳跃的暖色堪称点睛之笔，让画面一下子鲜活起来；

位于画面正中央的高塔，除了从构图上抓人眼球外，在颜色上也与青绿色的背景有较大区分，更是凸显其不凡。整个画面幽深奥妙之致，又有一股郁勃之气坦荡其间。

颜色、质感、构图、粗细相间的剪裁、灵活的纸艺折叠……《纸境》对这几点的灵活运用，使得游戏中的许多画面都美丽到足够被装裱起来，像一件艺术品那样供人欣赏。

日式禅意：道法自然与诸行无常

在《纸境》这部禅意浓厚的作品中

你能看到无数对自然风物的捕捉

和这些事物是如何被时间改变

《纸境》是一部极富日式禅意的作品，这一点不仅体现在简练的画风上，从配乐、游戏内的元素、游戏的设计理念，我们也能感知一二。

游戏内的配乐由知名作曲家David Wise谱写。这位出生于1967年的音乐家也曾为多款游戏制作配乐，比如大金刚(Donkey Kong Country)系列和忍者蛙(Battletoads)。在《纸境》中，他选用了日本传统弦乐器三味线作为主体乐器。清幽纯净，质朴悠扬的旋律和风十足，让你不由自主地沉浸到《纸境》铺设的秘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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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武士、樱花、神社、鸟居、家徽、绯句、石灯笼……这些在《纸境》中随处可见的日式元素，往往也与宗教、家族、神话传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比如说石灯笼。在佛前献灯火是佛教的重要礼仪之一，而石灯笼就是供佛时点的灯，表明“立式光明”的意思，同时它也是日式庭院里常用的一种点缀和照明器具。《纸境》中有不少石灯笼的影子：在幽暗的天色中，唯独一排排石灯笼散发着微弱灯火，好似在指引着你沿着被照亮的路径，向前走去。这诡异又透露着宗教气息的一幕，不由使人心生畏惧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