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厂:家慈往生两个月的忌日写此“南社”

家慈庚子三月十三往生净土,至闰四月十三日,已经是往生整整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除了念佛抄经、写回忆思念家严家慈的文章,其他文章和书画活动皆停止了。本来打算是停止一个月的,但由于一直难以从悲痛中走出来,又推至到了“断七”。断七过了,仍是难以恢复正常。又过了一个礼拜,才勉强打起精神写了两篇案头堆积的南社社友书法赏析文章。先是写了南社创始人之一高天梅和四川华阳南社诗人卓启堂的两篇,接着是两天时间的南京鉴定书画活动。南京客次,又写了篇晚清民国职业画家陈瑛的画佛文章。昨天下午返回,稍事休息,便整理案头,准备资料,拟次日卯时写这篇文章。

“南社”者,乃南社湘集社员张翰仪。张翰仪生卒年不详,伊字蓴厂,亦作蓴安,一字若荪(一作号)。

郑逸梅《南社丛谈·南社湘集姓氏录》云:张翰仪字莼安,一字若荪,湖南醴陵人。有《沅湘耆旧集续编》。”

张翰仪民国(1912-1949)初年寓居上海,后任湖南湘潭、湘乡、衡阳县长,民国二十三年(1934)任益阳县长,后改长沙县县长。二十七年(1938)监察委员罗杰夫在长沙被刺身亡,张翰仪“负防务疏忽责”。《监察委员保护法》规定:“检查委员执行公务所在地,军警机关应予充分保护。”案发月馀仍未抓到刺客,定张翰仪“缉凶不力,难辞其咎”。最后的处理结果:张翰仪被记两次。抗战(1937-1945)期间,张翰仪随刘建绪入闽,任福建省政府秘书。通文史,工诗词,能书法,富藏书。书画碑帖收藏,积数万件,可谓丰富。《张翰仪编辑收藏图书字画纪略》有载:“(张翰仪)在福建省政府任秘书时,和秘书长陈浴新等收购到福建省大收藏家郭家、林家、郑家一批珍贵字画……”据张夫人萧畹荪女士及其儿子张湘衡、张湘泉回忆,张家收藏的古书字画碑帖,共积聚数万余件”。曾编修《益阳县志》,著《湘雅摭残》等。

艺术品拍卖会上,常有张翰仪的藏品投拍,“武汉瘟疫”前一个月的北京保利秋拍“明贤翰墨”专场投拍一件文徵明行书诗卷,拍卖说明:“此册经王世贞、王世懋、江德彝、蔡金台、张翰仪等递藏,湖南图书馆退还,藏家直接得自张翰仪后人张湘衡先生。”拍卖公司并提供了张翰仪的简介:


张翰仪(?——1952),字若荪,号莼安,醴陵人。民国初寓居湖南长沙,曾任湖南湘潭、湘乡、衡阳、益阳等县长,抗战时期任福建省政府秘书。通文史、通诗词,生平喜收藏图书字画碑帖,藏品丰富。


张翰仪不太享书名,但写北碑极具功力。余尝看到过伊写北碑对联,笔力沉劲,甚得古法。再有就是余在“武汉瘟疫”肆虐期间微拍得的这屏(130X31cm)唐人常建的《三日寻李九庄》七言绝句,诗曰:


雨歇杨林东渡头,永和三日荡轻舟。

故人家住桃花岸,直到门前溪水流。


◎ 张翰仪书法

上款“温其吾兄属正,”落名“蓴厂张翰仪”,钤印“张翰仪印”“白文、“蓴安”朱文,用印乃湘人齐白石所治。

◎ 张翰仪书法用印

书法北碑,包括落款亦是北碑,用笔在《龙门二十品》中下过功夫,尤得《魏灵藏造像记》的形神,“巨刃挥天,大刀斫阵,”饶有北碑犷悍劲爽、挺秀硬朗的特色,但也不乏俊明力健。字的结体略向右上取势,可谓异趣横生,质朴多姿。运笔时出飞白,更使字中娟丽疏岩,气象清朗。署款与正文气息一致,尤觉拙朴奇逸。并且北碑写手多有呆滞者,张翰仪书在峻整沉凝中不乏神采超俊,亦颇为难得者也。总之,书法入古能化,迥然出尘。

若拍卖公司提供的张翰仪卒于1952年属实,那末张氏在民国后又活了三年。这三年是否在台湾安享晚年?抑或留在大陆按“国民党反对派”受到了整治冲击?资料上查不得。

“武汉瘟疫”极其恐怖期间,人人自危,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只能靠微拍拍卖书画遣时,拍得这件南社社员的书法,的确带来了不少慰籍矣!

岁次庚子闰四月十三日于空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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