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带着爸妈去法国（5） / 四六文摘

五、安纳西的雪

出发前已买好法铁的三日套票，价格很实惠，使用也方便，只要出发日在火车站签一下就可以。原打算在里昂停一停，看看山顶的富维尔教堂，逛逛山下的老街区，所以准备赶第一班6：58分的高铁。提前一天开始准备，准备早餐，落实首班地铁的时间，心里仍不免有很多担心。一早我们4点半起床，五点刚过离开宾馆，到地铁站发现电梯没开，只好另找地铁口走楼梯。等首班地铁的人很多，不少是刚从夜店出来的青年男女。从圣米歇尔广场到里昂火车站只有两站路，却需B线转C线各乘一站，不到6点就到达里昂火车站。后来想想，带老人出门如此赶早是不对的，感谢父母一句怨言都没有，辛苦他们了。

初到火车站，我有些转向，对着地图找到售票处，还没开门。我安排父母在一旁休息，自己老实排队等待，总有些不放心，向路人再次确认就在这里等。六点钟窗口准时打开，很顺利办完手续，奇怪的是工作人员对火车通票很不熟悉，还把日期写错了，幸好我仔细检查及时修改。大厅中有很多显示屏，观察一阵后发现规律，蓝色显示出发，绿色显示到达，列车安排得很紧密，一般发车前20分钟才能确定站台，旅客都站在显示屏下等着，倒是省了候车室。好容易等到显示我们要乘坐的列车站台信息，时间已所剩不多，又是一阵奔忙，找站台，找车厢，在清冷的法国早晨我还是硬生生出了一身汗。直到找到座位才放下心来，有暇看看法国的高铁。硬件的设施设备不比中国的好，但好在座位安排灵活，可以满足不同旅客的需求，我和父母就是面对面坐，很方便。车厢内很暖和，脱下外套，翻开桌板，铺开昨天准备的早餐，开始火车新旅程。

从巴黎到里昂需要1小时58分，火车很准点。遗憾的是里昂下大雨，果断放弃旅行计划，换最近一班火车前往阿纳西。这就是火车通票的好处，只要不是高铁定位，可以随意更换车次。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放心逛车站。母亲每到一处总是先找厕所，里昂火车站的厕所不错，投币进入，0.5欧元。我发现厕所旁就是行李寄存处，从阿纳西返回时可以存好行李再去游览。里昂的糖果很出名，火车站里也有一家糖果店，满店都是五颜六色的水果牛皮糖，我买了几种品尝，不算很好吃。

阿纳西地处阿尔卑斯山区，火车离开里昂不久也就进山了，雨变成了雪。同样是水，雨是阴晦的，雪是明亮的，看风景的感受也大相径庭。车中不知冷暖，时间过得也快，邻座的一对父女很安静，各看各的pad，一路无话。快到站时，小女孩自己穿好外套、手套、帽子，收好pad，才拍拍父亲准备下车。阿纳西不大，老城老建筑沿着运河而建，外围则是新城新建筑，火车站处于新城，我订的酒店在新城老城的交界处，其实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有建筑新旧的差异。安排父母亲在路边避避雪，我按着地图找宾馆，刚过两三条街就到，很方便。路边都是小店，卖衣服为主，还有专门卖毛线的，不过没什么顾客，显得空空荡荡。我在booking上预定的亚历山大酒店很温馨，比巴黎的住宿便宜很多也好很多。因为临时改时间，我们是中午到的，还无法入住房间，但接待的小伙子很热情，帮我们寄存了行李。还准备了地图，告诉我们哪里有好吃的，我牢牢记住一家吃奶酪火锅的老店，希望有机会去尝一尝。

我们打着伞，经过一片开阔的公园，来到湖边。阿纳西湖据说是欧洲最干净，看上去果然如此，湖底的沙粒都清晰可见。一只天鹅沿着湖边游弋，父亲去逗它，还真把它招来了，可惜没有面包，不能喂它。一条运河从这里汇入湖中，水口处有一座铁桥，名为爱情桥。松树、铁桥和飞雪，构成的画面很静美。站在桥上，一面看去是黑白相映的湖光山色，一面看去是停满游船的运河连着城市和房屋。雪天路滑，不想再走远，于是下桥沿着运河返回城市。

阿纳西应该是座商业小镇，这里沿街的房屋都建有相连的走廊，可以遮风避雨，很像中国南方的骑楼。之前做攻略，看介绍知道这里有家吃牛排的连锁店——小河马，顺利找到之后准备大快朵颐。已经过了饭点，依然食客众多，应该是选对地方了，店员说等位需要半小时，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一边等一边看菜单，这里吃牛排很专业，可以选择不同的部位。父亲怕肉老，不肯吃牛排，我也不想勉强他，于是为他选了三文鱼。我和母亲分别看中了菲利牛排和西冷牛排，对照着图示，我才明白它们都长在牛的什么部位。轮到我们后，迅速点好菜，不一会牛排就送上来的。菲利牛排果然最嫩的部分，五分熟也不算老，我吃的很开心。可惜量稍大，配菜的烤土豆我吃不下有些浪费。

吃完午饭，雪更大了，我们走到另一条运河，河中的船宫是阿纳西的标志景点。之前看过很多船宫的照片，蓝天白云，鲜花装点，今天看雪中的风景，也别有一番风韵。船宫实际上是河中的一个小岛，建成船型的建筑，可能是过去的监狱。运河两岸有教堂、店铺和餐馆，运河上是一座座小桥，从不同角度欣赏都很美。雪景很美，拍雪很难，我每走两三步都会发现一个拍照的好角度，于是把雨伞交到母亲手中帮我撑着，我在构图按下快门。拍完之后我再把相机藏进怀了避雪，然后接过雨伞扶着母亲继续走。这一套流程很麻烦，虽然已经是放慢了节奏，可依然有点手忙脚乱。忙中容易出错，不知怎的我的镜头从相机上脱落，摔在了雪地上，坏了。那一瞬间，我有点懵，更多是遗憾，没办法拍雪景了。收好相机，我们只好先回宾馆。路过一家照相店，问有没有镜头可以配，答复说小镇没有，这下有些慌了，后面还有很多游程，没有相机可怎么办。回到宾馆，前台已经换成了慈祥的老奶奶，告诉我们可以入住，且行李已经搬进房间了。我有些不甘心，再次询问是否有照相器材店，老奶奶说小镇上只有一家，就在街对面。我赶忙冲过去，店不大，东西不少，还真有我的机型。店员帮我查了一下库存，告诉我没有同款的镜头，当时那叫一个失望阿。国外的店员服务态度真好，又帮我在出样的柜台中找，发现同款的套机，所配的镜头正是我需要的。她说可以把这个镜头单独卖给我，那一刻很感谢很幸福。办完退税算了一下比国内买还要便宜一些，而且镜头是德国产的，感觉拍出来的效果更佳，虽有破财，还算幸运。临别的时候，店员笑着说，这可是小镇上唯一的同款镜头，千万别再掉了。

开心地回到宾馆，告诉父母配好了镜头，大家都很开心，平时小气的父亲也没多说什么，让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天色渐晚，我先出去找晚餐的地方。雪已经停了，天空还透着莹莹的蓝，小镇的灯光亮了，古旧的石板街道倒映着温暖的光，街边还有旧水井，依然流淌着清泉。我忍不住又把古镇转了一遍，此时的阿纳西可真美。找到前台推荐的奶酪火锅店，已没有空位，不接受订位，于是看中一家手工炭烤匹萨店，准备带父母来。返回的路上，买了几个橙子，一顶帽子，在教堂前驻足片刻，快乐的心情无法抑制。接父母出来时，小镇似乎又变了个样子，也许都已经回家，街上几乎没有人，刚刚还开着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包括我买水果和帽子的小店。幸好匹萨店还没关门，现烤需要二十分钟，于是我又带着父母游赏阿纳西之夜。穿行在骑楼连廊中，仿佛走进中世纪，铺地的卵石被时光打磨地光滑润泽，安静的街灯倒映在运河中，随着水波荡漾，只有脚下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如果说雪中的阿纳西让我着迷，那么夜幕下的阿纳西则让我沉醉。那一刻的感觉，是我在巴黎四天都没有找到的，是温暖，是宁谧。挽着母亲的手臂，望着走在前面的父亲，这景象才是我心中所期待的全家旅行，是美好，是和谐。路过一家蛋糕店，橱窗里的灯光那么明亮，各色甜点很诱人，于是我们为明天买早点，父亲中意的法棍，母亲则是苹果派，我选的是草莓塔。就这么悠悠地逛着，返回匹萨店时才刚刚烤好，小镇就是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