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南先生传》作者黄百家——张如安
《王征南先生传》作者黄百家
张如安
黄百家(1643—1709),原名百学,字主一,号不失,又号耒史,别号黄竹农家,余姚黄竹浦(今属余姚市梨洲街道)人。著名学者黄宗羲第三子。明亡后,黄宗羲矢志抗清,漂泊无定,无力顾及孩子的教育。黄百家的青少年时期,即在随父流离播徙中度过,以致年过成童未尝诵读经典,反而偷偷自学了天文历算之类的书籍。由于从小没有受到过正规的教育,黄百家因此而少了传统思维的束缚,而多了一份自由飞翔的野心,反倒比一般人更能接受旁术的训练。他自称“少不习科举业,喜事甚”,这里的“事”,当然是指武艺一类之事。
父亲黄宗羲在明亡后从事于反清复明运动,有过一段传奇性的游侠生涯。黄宗羲很早就认识了王征南,对王征南的武功非常欣赏。黄百家也许从父辈那里听多了王征南的传奇故事,对此非常向往,竟向父亲提出欲拜王征南为师。黄宗羲考虑到现在没有精力管教儿子,且兵荒马乱之中,习功对于保卫家园有着特别的意义,于是同意了儿子的请求。于是黄百家自带干粮至鄞县宝幢,向王征南拜师学艺。王征南很乐意接受这位弟子,遂传艺于附近的铁佛寺中。王征南非常用心地教授这位唯一的徒弟,黄百家习武的兴致亦很高,坚持日日演练。在学习了六路与十段锦一段时间之后,为了方便记忆,黄百家偷偷将各种练武歌诀进行了整理和诠释,将其记录下来。王征南知道后,笑着说:“余以终身之习,往往犹费追忆,子一何简捷若是乎?虽然,子艺自此不精矣。”王征南认为借助于文字记录这种简捷的办法学习武艺,是学不到内家拳的精微之处的。他是大老粗,不通文墨,不懂得文字对于习武的意义,这样说是不奇怪的。尽管师傅不赞赏,但黄百家客观上成为第一个以局内人的身份系统整理和记录内家拳法的学者。师徒俩练武之余的生活是很富有情趣的,他们绕寺散步,待山月上升,听溪流之呜咽,浊酒数杯,聊叙古今,此时王征南谈锋甚健,意气慷慨,向黄百家讲解枪刀剑钺之法,以至卒伍之步伐,阵垒之规模,莫不讲解指点。他向黄百家指出,拳法是一切武艺的基础,“拳成,外此不难矣。某某处即枪法也,某某处即剑钺法也。”在师傅的感染之下,黄百家情绪高涨,兴致飞腾,“慕睢阳、伯纪之为人,谓天下事必非龌龊拘儒之所任,必其能上马杀敌,下马擒王,始不负七尺于世。”这里的睢阳当指唐代死守睢阳、抵抗南犯叛军的名将张巡,伯纪乃南宋抗金名臣李纲之字。没想到的是,清朝政权竟然愈益巩固,黄宗羲认为此时习武已无任何前途,担心儿子“跅驰放纵,流为少年狭邪之徒”,遂敦促百家弃武从文,企图重振飘零的家世。对此,黄百家在《赠陈子文北上序》一文中记述说:“余少而失学,长而惰慵,然年余三十犹不甘自弃废者,朋友之力不可诬也。丙午以前,兵火绳承,东迁西播,几失足为狭邪之徒。岁丁未,家大人始命余从学甬东。”这里,黄百家将自己的生平经历以康熙五、六年(1666—1667)为界划分出两个阶段:康熙五年丙午之前为东迁西播阶段,向王征南学习武艺无疑成为其时最为重要的经历;康熙六年丁未之后则转为习文阶段。
黄百家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转变,实跟其父黄宗羲的动向密不可分。黄宗羲的人生历程丰富多彩,他曾自我概括为“三变”:“初锢之为党人,继指之为游侠,终厕之于儒林。”明亡后,黄宗羲积极投入抗清斗争,身濒十死,这就是所谓的“游侠”经历。黄宗羲抗清失败后,潜居于家乡化安山,开始初涉儒林,以研读和阐发其师刘宗周学说为学术进路。康熙年间,黄宗羲主要从事教育和学术活动,成为当时最为著名的“文化遗民”。尤其是康熙六年(1667),黄宗羲与同门学友在绍兴复兴“证人讲会”,系统地讲述师门之学,这一标志性的事件,表明他的人生已由第二阶段的“继指之为游侠”转化为第三阶段的“终厕之于儒林”。作为父亲,值此重大的人生转轨时刻,黄宗羲必然要对儿子百家的前途给予重新安排。
康熙六年(1668)正月,甬上故家子弟万斯选、万斯大、万斯备等26人至余姚向黄宗羲请业,黄宗羲随后率子黄正谊和黄百家时往来于鄞县,讲授刘宗周之学。范光阳说,其师黄宗羲“复命主一来与小子辈同研席”,对此黄母叶氏也十分支持,“割其爱子之念,凡触炎热、蒙霜露,俱不为主一惜,思以成就小子辈者成就主一。” 其时,陈赤衷、陈锡嘏等十余人在甬上组织了讲经会,“日有课,月有程,分头诵习,以相通会”,黄百家厕身其间,“于是始知有读书一事”。这里的“读书”,是指对经学的研习。康熙七年(1668)三月,黄宗羲应甬上诸门士之请,来到宁波,与诸子大会于广济桥,又会于延庆寺,以“证人书院”命名之。黄百家也秉父亲之命从学于甬上,故其在《送董在中游河南序》中说:“今年春,家大人命余负笈甬上,方将就在中兄弟考德问业”。其时正是王征南逝世的前一年,黄百家在自己的拳技尚未臻于上乘境界的情况下,成为甬上证人书院的首批弟子,开始系统地学习经史之学,并练习举子之业。王征南偶尔入城,曾到斋中看望爱徒,一谈到练武之事,还谆谆告诫说:“拳不在多,唯在熟练之,纯熟即六路亦用之不穷,其中分阴阳止十八法,而变出即有四十九。”又说:“拳如绞花槌,左右中前后皆到,不可只顾一面。”又说:“拳亦由博而归约,由七十二跌(即长拳滚斫、分心十字等打法名色),三十五掌(即斫、删、科、磕、靠等),以至十八(即六路中十八法),由十八而十二(倒换、搓挪、滚脱、牵绾、跪坐、挝拿),由十二而总归存心之五字:敬、紧、径、劲、切。故精于拳者,所记止有数字。”可惜此时的黄百家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将心思和精力全花在了举业身上,只是勉强听着师傅苦口婆心的讲解,早已没有了昔年练武的兴会。
康熙八年(1669),一代内家拳师王征南在贫病交加中去世。此后黄百家忙于读书,学习举子之业,并业余钻研历数之学。康熙十二年(1673),黄百家读书于余姚泗门诸来聘家,诸氏族弟子宜特来拜谒,愿从黄百家学习八股时文,征得对方的同意,两人一起学习了十来天。没想到子宜父母要求儿子务农,满脸怒气地禁止了子宜的学习。为此子宜非常伤心,黄百家遂作《赠诸子宜序》,以自身的例子安慰他说:“尝恨少时择术不慎,不得早习农桑,以奉事我三老人,致使无田可耕,菽水不继。”此所谓“少时择术不慎”之“术”,结合黄百家的人生经历,最有可能是指拳术。他在反思早年经历时,多少有点后悔的是,选择了外出练武,而不是早习农桑。总之,黄百家此时觉得弃武从文,才是正途,没有充分认识到练武的别样价值和意义。然而后来时势的变化,促使黄百家心态再次发生动荡。
康熙十三年(1674),正值“三藩之乱”的高潮时期,四方兵起,四明山一带亦群盗窃发,祸患乡里。关于“四方兵起”,黄宗羲门生黄时贞记述说:“康熙十二年癸丑,征三王。是年冬,吴王反于滇南。明年春,耿王反于闽,扼仙霞关,抗师浙中,骚动官军,南守江山,东守台州,人民疲于奔命。于是四方群不逞度(按,疑为“徒”之误)同时窃发,我四明山又起,若死灰复燃,枯枝复蘖,旬日之间,溃耗浊乱,家不自保,其行径殆又王(翊)、黄(中道)所不宥也。”在四明山“群盗”的骚扰之下,黄宗羲无奈带着一家老少避乱余姚泗门,寓居友人诸来聘家。其时黄百家担书随行,随父跋涉,后作《担书行百韵》,中有“丧乱三十年,流离经百折”之叹。黄宗羲也在《姚太夫人事略》中回忆说:“三十年之中,流离转移,矻矻靡有定居。其间与村郊之妇女持橐束缊而立,尘起疾呼,以遁须臾之命,不知凡几。”次年正月,黄百家得悉甬上同学张梅先死于盗乱,而黄氏一家避地海滨,亦活得战战兢兢。黄百家《哀张梅先辞》写出了真实的感觉:“是时贼焰正冲斥,余家避居海滨,方岌岌不可保。” 年轻的黄百家对眼前的乱局做了敏锐的观察,认为只要有一个桑怿足以平定盗贼。他所说的桑怿,系北宋的武职官吏,欧阳修为其作传,称其“善剑及铁简,力过数人而有谋略”。然而,二三士子居然还在城门昼闭中咿唔读书,仿佛平盗不关其事。他万般感慨地写道:
今先生之死止七年,干戈满地,锋镝纵横,吾乡盗贼亦相蚁合,流离载道,白骨蔽野。此时得一桑怿足以除之,而二三士子犹伊吾于城门昼闭之中。当事者命一二守望相助等题,以为平盗之政。士子摭拾一二兵农合一之语,以为经纪之才。龙门子《秦士录》曰:“使弼在,必当有以自见。”言念先生竟空槁三尺蒿下,宁不惜哉!
黄百家在这段话中对当局和士子的行为作了辛辣的讽刺,指责当局选拔人才竟如儿戏。在承平之日,当事者出几道经书中“守望相助”的题目,就被认为是“平盗之政”,士子们捡拾几句古书中的“兵农合一”的话语,就被认为具有经纪之才。一遇乱世,根本就别指望他们能够保卫乡闾。这个时候,黄百家想起了宋濂在《秦士录》中的一句话:“使弼在,必当有以自见。”这里的“弼”即元代秦中狂士邓弼。邓弼勇武非凡,却不能立勋万里之外,只能老死于蓬蒿之中。邓弼死后不到二十年,天下大乱,中原数千里的土地,人影几乎断绝。宋濂情不自禁地说:要是邓弼要活到现在,他一定能显现自身的价值。黄百家在此是以邓弼比作其师傅王征南。他感叹如果师傅早死,徒葬于野草丛中,不能在乱世中发挥平盗之才,真实太可惜了。
康熙十四年(1675)六月,四明山盗被平息,黄氏一家才奉老母返回故居。鉴于盗贼祸害乡里的严酷教训,黄百家对内家拳价值的认识更进了一步。他说:“念当日得竟先生之学,即岂敢谓遂有关于匡王定霸之略,然而一障一堡,或如范长生、樊雅等保护党闾,自审谅庶几焉。亦何至播徙海滨,担簦四顾,望尘起而无遁所如今日乎!则昔以从学于先生而悔者,今又不觉甚悔夫前之悔矣。”此文中的范长生为十六国时涪陵丹兴(今重庆市黔江区)人。在战乱中,青城山处士范长生率众保护了涪陵千余家。晋元帝建武元年初,流民樊雅聚众数千人,在谯城(今安徽亳州)为坞堡主,曾拒止祖逖的进攻。黄百家的意思是说,人若有了一身非凡的武功,遇到乱世,虽然达不到“匡王定霸之略”,但像范长生、樊雅那样保护乡里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远望敌寇尘起,一家人逃难唯恐不及,情状极为狼狈。黄百家终于又想到了习武的好处,不觉对自己放弃武功有所后悔。黄百家内心觉得自己辜负了师父先前的谆谆教诲,愧疚之余,特意写了《王征南先生传》(即后人所谓《内家拳法》),传中说:“先生之术,所授者惟余,余既负先生之知,则此术已为广陵散矣!”黄百家在此所慨叹的是,因为自己的弃武过失,王征南这一脉全面而精深的内家拳功夫由此失传了。他写下《王征南先生传》,详载其拳名目,是希望将来有好事者能够破解后照此演练,使内家拳重新恢复起来,流传下去。但他又担心内家拳会遭遇诸葛亮木牛流马一样的命运,古书中记载的木牛流马的尺寸虽然很详细,但三千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复原而使用之。如果是这样,真是太可惜了。随着《王征南先生传》的问世,黄百家与内家拳的因缘,就此告一段落。
康熙十五年(1676)之后,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黄百家继续他的学业,在人文领域和自然科技领域均做出了卓越的成绩。康熙二十六年(1687),黄百家入京,与友人万斯同同修《明史》于徐文元邸。他在京期间,与传教士南怀仁、徐日昇频相往还,密切交流,从而对西学有了深入的了解,促使他不断地将西学介绍给国内,哥白尼日心地动说最早就是由黄百家介绍的。约自康熙二十五年起,黄宗羲开始编纂《宋元学案》,未完而卒,遗命百家接力续成。此后,黄百家不断搜集资料,专注于续完父亲的遗著,亦未完而卒,令人唏嘘。
内家拳 健康生活领跑者
学习一种功夫的智慧
修养性命 防卫身体
越重要的人越需要内家拳
【内家拳简介】
夏宝峰继承的内家拳是民国时期,经夏明士先生去表存真保留了原始内家拳最核心的:七十二加一的变法,三十九打法,二十四加一的正侧,以及最精华的小九天(阴阳十八法)和十二归一(即十三丹功)其中又有贯气诀,文十段,武十段,十二段锦以及强硬拳术的四明长剑技和伤科易算等。拳谱名目:落路架、顺风锤、推扳手、南兵拳、内家醉八仙拳势、七十二行拳、雷公飞心腿、三十六计拳、小九天(阴阳十八法)、玄功绝技(分贯气诀、文十段、武十段、十二段锦等)、十二成一、龙行圣手(分靠打、缠打、脱打)、四明兵谱(分短棍、盘龙刀、四明剑谱、暗器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