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厨的母亲

脚伤后第一次起来做早饭，站了一会，脚还是吃力。原本简单的流水工作，这会也有点力不从心了。这些天母亲同情我的伤情，每天早早起来到厨房做家务，比我平常起床的时间更早。因为她动作慢，工序又比我严格。譬如鸡蛋，她须得一个一个搓洗干净才蒸。

每回早晨醒来，瞥见母亲的拖鞋不在床底下，就知道她已经起来干活了。我略感内疚，而意志却敌不过倦意，一转身便又睡着。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不止半个小时，母亲仍然在厨房里，磨蹭着煮面，取碟子把面捞起，把煮熟的两只鸡蛋放碗里，颤巍巍地端出来。

看见母亲这么吃力，我不由愧意顿生。对我而言十分钟能够完成的家务，母亲需要半小时才能完成，她六点起来，拖拉到了七点都没能把早餐做好，却已经汗流浃背，连咳带喘。等到把早餐煮好了，她才走回房间换衣服，歇一歇。这样折腾半天，她满脸的疲惫。

母亲今年不过七十多岁，然而看起来却仿佛已经到了耄耋之年，满头白发，步履蹒跚，走在路上常常被问及“老奶奶高寿啦？”年轻时的操劳加上各种慢性病，母亲的体质要比同龄人虚弱很多，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苍老。三天两头各种状况，总要有人看护才能放心。

母亲怕我站立太久，每日赶在我醒来之前悄悄下厨，我仗着脚伤心安理得接受她的照顾，想想也自责。所以今天早晨我下了决心不能让母亲抢占厨房，蹑手蹑脚起床，没想母亲也醒了。但这回她没有和我争，只是让我帮她在脖颈上贴上膏药，原来她也扛不住了。

（作者：秋水无尘）